青砖黛瓦的转角回廊里,林彦秋将一串赤金足纹的银锞子摔在乌木案上。银钱碰撞的脆响惊破了春日的静谧,金丝笼中画眉鸟扑棱棱撞向笼壁,爪子抓挠铜环的声响与银钱余音缠绕成一曲突兀的乐章。穿月白蝉翼纱裙的女子正用银杏叶形银匙舀蜜渍枇杷,藕荷色褙子随着腰肢摇曳生姿,裙裾间羊脂玉佩随着步履时隐时现,恰似暗香浮动月黄昏。
见银锞子在案上骨碌碌打转,她只将银匙在汝窑茶盏边缘轻轻一刮,起身时裙摆扫过菱花木窗,惊得檐下风铃叮咚作响,清泠的铃声裹着她似笑非笑的语调:“公子这般阔绰,连齐老将军的嫡孙女都敢晾在翠梧院品冷香,舒窈这点薄面倒也当得起。对了,送客那辆油壁香车,可是董太师家大公子新制的机关车?”话音未落,袖中金步摇已随着转腕动作扫过檀木雕花,惊起案上玉兰花瓣簌簌飘落。
林彦秋望着那支金步摇随着步伐轻颤,恍然想起晨间董汝平送来的烫金请柬。原来这女子方才的漫不经心皆是试探。待对方裣衽行礼时,他已敛去初见时的轻慢,抱拳还礼间袖中铜扣轻碰玉环,发出与银锞子坠地时截然不同的温润声响:“在下林彦秋,不知姑娘芳名?”语调里已带着三分敬意,七分探究,恰似春茶入水泛起的涟漪,将先前的锋芒尽数化作案上余温未散的蜜渍枇杷。
沉水香的烟雾袅袅绕过螺钿妆具,陈舒窈指尖抚过云母屏风上墨竹的纹路,余光瞥见少年腰间羊脂玉环泛着温润光泽。她暗自揣摩这身着玄色中衣的少年,究竟是董汝平哪支旁系的贵胄。肖花兰打理的这处花影楼,本是京中贵女打发时辰的清幽所在。初见这独身而来的年轻公子,她也以为不过是京城老侯爷们不学无术的庶孙,直到听闻他连齐老将军祖孙都不识,才知是真正从外埠来的贵客。
玉指轻点檀口驱散心绪,陈舒窈裣衽行礼时,藕荷色褙子带起细微的风:“舒窈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公子仪态端方,令舒窈自惭形秽。”她望着少年眉间英气,暗笑自己方才的猜忌,董家那位江南道的伯伯近日正与父亲书信频繁,若能结交这位乘坐油壁香车的少年,倒不失为桩美事。
“陈舒窈。”
她报出名讳时,林彦秋的指尖仅是虚虚一掠,便从她温润如玉的荑手中抽离,连腕间金钏都未惊动半分。这般恰到好处的疏离,恍若春风掠过湖面,让正用银箸拨弄冰镇杨梅的陈舒窈喉间滚过一声不可闻的轻颤。她望着少年袖口露出的月白中衣,想起半个时辰前齐芝怡拂袖离去时带翻的描金茶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盏沿,突然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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