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的铜漏声突然黏稠起来,董老爷子的目光沉甸甸压下来时,张祭酒心里暗自苦笑:“这倔老头子还在和小辈较劲?”他望着少年腰间三寸短剑纹丝不动,突然想起今早董仲达在玉堂递来的紫檀木匣。
那块温玉佩都被推了回去,第三次了。
林彦秋盯着案头未燃尽的龙涎香,脊背挺得像《礼记》里的圭。张祭酒突然明白,这孩子压根没把董家的补偿当回事。自从在桐城祠堂那夜,林氏先祖用《连山易》拓本裹着舍利子的遗物现世后,这少年看透的何止是功名利禄。
“我如今已习惯了林姓。”
少年的声音淡得像宣纸上的水墨,“改来改去,怕是折煞了祖宗的庇佑。”他鬓边银针在烛光里晃了晃,恰接住太师袖口飘来的半枚墨痕。
张祭酒望着太师案头的朱批奏折,突然发现董老爷子嘴角的那道笑纹,和少年看《周易》时挑眉的模样如出一辙。他突然想笑,这祖孙俩,分明是《连山》卦象里的两道爻,一个执念于补全族谱,一个偏要守着《洛书》纹样的皂靴,想要踏出自己的乾坤。
董老太师盯着少年腰间的三寸短剑,心里头暗自称赏,可那淡淡的语调里分明透着股不屑。在这上京城里,多少人想要巴结董家都难如登天,平日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老太师,鼻中冷哼一声:“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这话透着解释的口吻,倒换得少年一个恭谨的态度。
“老太师若只是为了这事召见小子,”林彦秋拱手作揖后,脊背挺得像《礼记》里的圭,“学生已经表示过了我的态度。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学生想先告辞一步,改日再来聆听老太师的教诲。”林彦秋的话里虽然很是客气,却是透露着三分生分在里面的。
“小子且慢。”董老太师突然抚须而笑,“听说你是挂名在国子监的?”这语气倒像长辈随口垂询。张祭酒在旁松了口气,心里知道了今日的难关总算是过完了咯。
“师傅给学生安排了临时直讲的差事,”林彦秋指了指腰间鱼袋,“不过是图个在京师落脚的方便,说起来也是以权谋私了。”他袖中滑落半张《周易》竹简,恰被董老太师眼角余光瞥见,那上面赫然写着"遁世无闷"四字。
老太师望着少年始终如一的平和神色,心中泛起故交的影子,那位林氏外公,真正的读书人,平生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为圭臬,连呼吸里都带着《中庸》的韵律。
“或许只有林兄这般人物,”董老太师抚须轻叹,“才能育出那等不染尘埃的女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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