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春的长街像是被柳汁浸透的宣纸一样,国子监收堂的女子们穿行而过时,衣裾带起的风便在石板路上洇开水墨。
最打眼的当数那袭烟罗衫子,藕荷色的底子上浮着几缕金线绣的云纹,领口垂下的珍珠络子随着步履轻颤,恍惚有云雾在襟怀间流动。
那褙子外罩着的月白纱縠轻得能透出里层绯色诃子,腰间玉环佩叮咚作响时,袖口翻起的金线缠枝牡丹正巧接住一瓣坠落的桃花。
女子发间银累丝挑心步摇随着转身的弧度摇落碎光,坠着的流苏扫过云肩上缂丝的蝴蝶,倒叫人分不清是金线在颤,还是春阳在动。
最妙是裙襕边缘的绞缬纹样,蓝白相间的碎斑原是寻常鱼子缬,此刻偏叫人想起太湖初融的冰面,倒映着满池新绽的碧荷。
偶然有几只胆大的燕子掠过,惊起一串银蹀躞带的脆响,那些系在裙侧的香囊、玉佩便在春光里跳起支零零碎碎的舞蹈。
细细的春雨如发丝般斜织在青石板上,檐溜滴答声里,料峭的风已染上新醅酒的甜意。
烟水巷陌间,只见无数绛纱灯笼在油纸伞丛中浮沉,数不清的裙裾在雨幕里漾开涟漪,藕荷色的百迭裙沾着杏花水,缃色帔帛被春寒凝出水痕。
最娇的是那领云肩,绛纱底子上浮着未褪尽的金线,雨水一淋,竟像活了的赤金鲤鱼在烟波里游动。
女子们手中的油纸伞骨在雨中舒展成牡丹初绽的模样,螺钿伞柄转出一圈圈水痕。
穿月白比甲的女子踩过积水,木屐叩击石板的声响惊起满地碎玉,裙襕边缘的绞缬纹样被雨水洇开,恍惚太湖的冰面裂成了蝶翅。
当她转过雕花照壁时,鬓边点翠步摇正巧接住一滴檐溜,银铃般的脆响便随着绛纱裹成的背影,沉入巷尾新抽的柳色里。
春雨浸透的朱漆照壁下,林彦秋拢着玄色直裰的袖口呵了口气。
他斜倚着斑驳的砖石墙根,看油纸伞骨在青石板路上浮沉如莲。
绛纱灯笼在檐角铜铎的轻响中摇晃,那些踏过御沟水的裙裾,月白比甲外罩着烟罗褙子,云肩上赤金鲤鱼正游过积水,转过巷角时,总要惊起一串银蹀躞带的脆响,消融在烟雨迷蒙的槐树巷深处。
身后国子监的朱漆大门半掩着褪色的鎏金匾额,"成均之学"四字在春雨中泛着铜绿的光。围墙上垂落的常春藤沾着去年的雪痕,将飞檐斗拱遮了半幅,倒把"太学"石碑旁的石敢当衬得愈发古拙。
檐溜滴答声里,乌木牌匾上的金字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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