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穿透船底破洞,在污水表面投射出扭曲的彩虹,像条勒紧渔民脖颈的毒蛇。
凌晨四点的滩涂上,萨米娜的陶罐阵列排成新月形。这是她从曾祖母的陪嫁品里抢救出的最后七只陶罐,罐口凝结的水珠带着铁锈味。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海雾时,环保局的电动巡逻车碾过红树林残桩,罚单打印机吐出“非法取水”的指控。
“你们的水管每天漏掉三吨!”萨米娜扯开围巾,露出颈部被盐水灼伤的疤痕。执法人员没收陶罐时,罐体不慎撞上巡逻车的镀铬保险杠。陶罐完好无损,车漆却剥落出蛛网状裂痕。
阿米尔把招潮蟹尸体装进证物袋时,淡化厂经理的奔驰车扬起盐尘停在他身后。“红树林可以补种,”经理递来的合同上印着赔偿金额,“你的腿也该换新支架了。”
钛合金支架突然在盐渍地面打滑,阿米尔摔进废水沟。他挣扎起身时,摸到沟底沉积的金属碎屑——这是3个月前抗议者烧毁的检测仪残骸。污水渗进支架关节,冒出细小的电解气泡。
阿米尔的铁锹柄已被盐晶蚀出蜂窝状的凹痕。他杵着这把残破工具站在防波堤上,混凝土浇筑的堤面布满裂痕,像老人皴裂的脚后跟。夜光藻的蓝绿色幽光随浪涌明灭,照亮他钛合金支架上凝结的盐霜,每粒晶体都在月光下折射出微型彩虹。
远处淡化厂的探照灯刺破海雾,方形厂区轮廓倒映在磷光闪烁的海面,宛如漂浮的钢铁棺椁。潮水漫过他白天插下的枯苗标记杆时,塑料浮标突然爆裂,残片被浪推回脚边,边缘沾着招潮蟹的碎螯。
萨米娜的陶罐擦过防波堤护栏,发出风铃般的轻响。37个空罐用渔网兜着,在她后背勒出紫红色的网格印记。昨夜被收缴的第38个陶罐,此刻应该躺在环保局的证物室,罐底还粘着她用指甲刻的潮汐标记。
她看着阿米尔在堤上投下的剪影,想起丈夫去年沉海的骨灰罐。那个粗陶罐子也曾在月夜泛着微光,直到淡化厂的排水管将其卷入漩涡。咸涩的海风突然转向,将她鬓角的白发吹进嘴角,发丝间还缠着粒未洗净的夜光藻。
退潮的轰鸣声响起时,阿米尔转身走向滩涂。钛合金支架刮擦混凝土堤面,在死寂的夜里锯出刺耳鸣叫。萨米娜蹲下身,手指抚过护栏上干涸的藻痕——那些荧光物质正在水泥里扎根,像某种不祥的苔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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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尔的支架陷入滩涂瞬间,夜光藻突然集体熄灭。黑暗中有金属电解的嘶嘶声从他腿部传来,盐晶在支架关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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