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王府的子夜像一坛酿坏了的陈醋,酸腐中浸着刺骨的凉。
玄烬站在寝殿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棂上剥落的红漆。三更的梆子声刚过,那阵缠绕不去的婴儿啼哭又准时响起,只是今夜的哭声里多了些破碎的呜咽,像刀刃割过丝绸,细而尖锐,隐隐还夹杂着女子的啜泣,时高时低,在空旷的院落里回荡,如同无数根细针往人耳膜里钻。
“比昨日更凶了。”云烬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他披着一件墨色外袍,发辫松松挽着,几缕发丝垂在颊边,平日里温润的眉眼在烛火下显得有些阴翳,“像是有新的怨魂被锁了进来。”
玄烬没有回头,墨色瞳孔凝望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那座位于王府西北角的废弃绣楼。白日里看,绣楼飞檐残破,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像具披挂着碎布的骷髅,而此刻在月色下,整座楼仿佛活了过来,黑黢黢的窗洞像无数只睁开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去看看。”玄烬转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自镇宅石事件后,他对这些阴邪之物的感应愈发清晰,那些墨色纹路如同活物,在他意识深处蠢蠢欲动,而这不断升级的啼哭声,更像是一种召唤。
云烬离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的主动,但很快就笑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阿烬想去,那便去。”他从妆台上取过一盏琉璃灯,灯内燃着的并非寻常烛火,而是一种散发着甜腻香气的油膏,“这是引魂香,能让那些东西安分些。”
两人穿过九曲回廊,越靠近绣楼,空气就越发潮湿阴冷,那股甜腻的香气与浓郁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味道。玄烬的眉心朱砂印微微发烫,手臂上曾浮现紫黑血痕的地方也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绣楼的木门虚掩着,门板上的朱漆早已斑驳成深褐色,像是干涸的血。云烬离上前一步,用灯盏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灯光照亮了屋内景象。
只见地上铺着厚厚的灰尘,却有一条明显的踩踏痕迹直通内堂。内堂中央,一根腐朽的房梁上悬挂着九枚漆黑的铜铃,正是那日在西跨院见过的锁魂铃,只是这里的铃铛更大,锈迹更重,铃舌碰撞时发出的不是清脆的响声,而是“咔哒咔哒”的骨节摩擦声。
而在九枚铃铛下方,地面被掏空成一个三尺见方的血池。池中浸泡着一具干瘪的婴儿尸身,皮肤呈暗紫色,眼窝深陷,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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