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一切都冻结了,我与班长互相沉默地感知着对方的心绪,完全无感于一秒滑过,又一秒。
“呜——呜——”
古号的声响又一次地催促着,像暗潮汹涌的河流,强硬地把该动身的羊握在指掌。悠长而略微伤感的音调,是在乞求一声“勿忘我”,是在请求一次大团圆。它既像是命令,又像是召唤;像漫漫飞临草原的月光铺成的含情脉脉的路,又像茫茫关乎羊村的真情化作的坚不可摧的引魂索。班长依旧闭着眼,把头转了回去,毅然决然地突然迅速出村,听着外面世界的风声,享受着风儿把羊毛往身后梳去的感觉。用轻盈的体操动作飞度吊桥后,她再往前走了几步,就彻底淹进了黑暗中。
我从床上跳下来,像小时候那样趴在窗边,尽我所能地目送她渐行渐远。我眼睁睁地看着冥迷的黑暗,把影子封锁在它足够巨大的胃中。身不由己地,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是不是也是在这样一个铺满月华的黑夜里,支开了羊村的铁门……
“呜——呜——”
号声听来空洞,却依旧如泣如诉地起来,让我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对班长来说,号声即是命令,命令必须被执行,执行的方式不择手段——即使献出许多重要性次于号声的事物,也无怨无悔。而让她对号声如此敏感的最大原因,莫过于她的盘羊族籍。
思索至此,我才意识到,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许多秘密。最小的时候,我的所有知识都被妈妈保管着,想用时便用一个个问题追究出原因;而后来到了羊村,妈妈突然地离我而去,则让我彻底地无知了。我只是依稀地知道,我是大英雄的后代;然而是第几代、是该干些什么的,我一无所知,像一张连涂鸦都还没画上的白纸。
我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者说总会有一些千奇百怪的事儿互相矛盾地描述着我的面貌。从一天到晚或吃或睡的废羊,到三拳打跑灰太狼的小英雄;从明明能逃出监狱的幸存者,到一时激动学做烈士的呆瓜。太阳和月亮一圈一圈地转过羊村上空,我挂吊床的小树没有移动,经常在地上跑的沙尘也已经从容,昂首挺立的悬崖头顶上的光芒,一米一米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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