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嗓门:“师娘快看,前街卖的蒙古糖人,做得跟狼似的!” 糖人担上的 “苍狼” 被捏得歪嘴斜眼,胸前还贴着 “叛贼” 二字红纸,惹得路过的金军士兵哄笑不止。
萧氏忽然抓起枣木捣药杵,猛地砸在石臼里,震得血竭粉飞溅:“蒙古人嗜甜,这糖人该是用奶豆腐做的。” 她望向萧虎,眼中闪过冷光,“虎儿,明日随我去城北铁铺 ——” 杵头重重碾过硫磺粉,“该给咱们的火筒换副新牙了。”
次日卯初,萧虎跟着母亲钻进城北铁匠铺的地窖。炭火映着张师傅的脸,他正在锻打新制的火铳枪管,火星溅在少年手背上,疼得他一缩 —— 却见枪管上已刻好的虎纹虎口大张,利齿间嵌着极细的狼毛纹,正是母亲昨夜在油灯下描绘的 “狼虎共噬” 纹。
“金人的火铳用的是生铁,” 张师傅擦着汗,将枪管浸入淬火桶,水汽蒸腾中虎纹愈发清晰,“咱这枪管是中都老铁匠打的精铁,三层夹钢,比他们的厚三分,却轻半斤。” 他忽然压低声音,“昨夜听见金军在西城兵器库卸了二十车硫磺,怕是要赶造百支火铳。”
萧氏从袖中取出《武经总要》残页,指尖划过 “虎蹲火筒” 图说:“张师傅,这筒口的饕餮纹,能否添上狼首?” 她指着图上火焰纹,“狼首朝左,虎首朝右,中间以火焰相连。”
张师傅一愣,随即锤下落下,火星在狼虎纹间跳跃:“这是要让胡汉之火同烧金人?得嘞!我再给狼眼嵌粒碎磁,让金狗远远见了就心惊!”
午后,萧虎趴在草堆上,看母亲与张师傅讨论引信改良。金军的麻绳引信遇雪易灭,母亲便想起蒙古伤兵提过的 “火绒草”,混着汉地硝粉卷成细条,外裹浸过狼油的桑皮纸 —— 这样的引信,既能抗住野狐岭的暴风雪,又能在扣动扳机时瞬间爆燃。
“小郎君,尝尝咱草原的奶豆腐。” 张师傅的儿子虎娃递来块冻硬的奶块,袖口露出半截狼头刺青,狼耳处缺角竟与萧虎护腕分毫不差。少年忽然想起父亲曾说,弘吉剌部的铁匠向来与战士同袍,战时打铁,闲时骑马,此刻地窖石壁上,狼头旗残片与虎纹剪纸的影子交叠,竟似一头背生火焰的神兽。
黄昏返家时,萧虎怀里揣着新制的火铳零件,虎纹枪管裹在《千金方》里,引信藏在装虎骨粉的陶罐底。路过宣华门,那三颗狼头已被风雪冻成冰雕,狼额 “叛贼” 二字却红得滴血。他忽然想起母亲昨夜在灯下说的话:“金人悬狼首以立威,却不知狼血里流的,是能烧穿铁幕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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