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锐利了几分,“老大放心!门路在哪边开,门槛是圆是方,我六子保准摸得门儿清!”
江奔宇看着他,轻轻牵了牵嘴角,算是认可,但那笑意未能暖及眼底:“别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是浪淘沙——留下来的,全是能成事儿的真金,哪怕一时只剩几个人,未来也足以顶半片天的人。”
鬼子六望着那双沉稳如礁石的眼睛,用力点了两下头,无言中却传递出千钧的承诺。他端起碗,仰脖把满碗新沏的、尚有余温的浓茶一口气灌了下去,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滚下这碗浓茶更如同滚下老大这一份生死相托的信任。茶水的浊黄液体顺着他嘴角流下些许,他也顾不得擦,撂下碗起身,动作异常利落干脆,朝江奔宇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便迅速转身,瘦削的身影如同一尾灵活的泥鳅,带着一股拼死也要钻出生路的决绝,挤过茶摊油腻的桌凳,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门外喧腾的热浪与行色匆匆的人流之中,瞬间模糊了轮廓。
茶摊棚顶下,只剩下江奔宇一人。
碗中的茶汤黄褐,已映不出清晰的影。他独坐片刻,无声地将残存的温茶倒进喉咙。茶已无味,只留下粗糙的梗子摩擦过咽喉的真实。他重新提起那把粗笨陶瓷的茶壶,慢条斯理地注满自己的粗陶碗,浑浊的液体无声地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注满即停,分毫不差,仿佛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被赋予了特定的、不容更改的分量。
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悬着尘埃,悬着远处市集中模糊不清的喧嚷,悬着鬼子六刚才字字句句带来的压迫——关于换了的新天,关于扼住的手,关于狭窄生路背后那些闪烁不明的保护伞。茶碗水面映出棚顶破洞泻下的刺目阳光和江奔宇自己模糊而疲惫的倒影,那影像在水纹晃动中不断扭曲变形,像是再也无法拼回完整模样。
一个瘦小的身影畏畏缩缩地挨近他油腻桌子边沿,半大的孩子,头发结成缕,几乎盖不住发红的头皮。小脸黧黑,只有一双骨碌碌转的大眼睛,带着动物般的乞求和惧怕,死死盯着桌面。“叔……新鲜的,花生米……”声音像蚊子哼,一只黑瘦小手颤抖着摊开,露出掌心一小把白身还没成熟的花生粒。孩子背上,一件明显大了好几号的破衣服在燥热里显得格外不合时宜,浸出一小片暗黑汗渍。
江奔宇的目光落在那只摊开的小手上,花生外壳上密布着不成熟的白色。他抬起眼,视线掠过孩子身上那件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厚衣服,掠过那双因紧张而渗着细小汗珠、紧抓衣角的小手,最终落回那没有花生仁的所谓“新鲜”花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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