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泛起复杂涟漪,连忙小心翼翼地继续:“老大,您觉着,咱这三乡镇……是真真切切开始‘长个儿’了么?”他瘦削的手指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犹豫却不断上扬的曲线,“人,眼瞅着多起来了……推推搡搡的,有些脸孔生得紧。”
江奔宇眉峰微蹙,目光在茶摊内外缓缓扫过:“人……好像多了些?”
鬼子六得到回应,立刻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可不!风起苗头时,快马加鞭定江山啊!都知道这老古板的章程要落地生根了!”他手舞足蹈,茶碗里的水险些泼出来,“您再听听这些条条框框——挑担上街卖点自家园子里长的东西?巡查队立马就围上来盘根问底,追着要记录!自留地产出的东西想换两个活钱?行!得村里给你开证明!”
“只能卖给国营单位?”江奔宇追问,语气有了温度,“那些厂子……饭店,药店?”
“还能有谁?”鬼子六撇嘴翻了个白眼,表情扭曲得如同生吞了一只酸透的橘子,“只有那些挂着牌子的衙门公家大门!饭店、药店、纺织厂……连那机器轰隆响的地方都得插一脚!那点地方,能吃下多少?压价压得骨头缝里都疼!谁家有多余的青菜萝卜往他们那送?喂猪么?”他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茶碗里。
“……那自家亲戚间送点东西呢?”江奔宇的眉头锁得更紧,沉声问道。
“送?”鬼子六嗤地冷笑出声,那声音像破了的竹笛,刺耳又空洞,“白送自然好,不白送呢?但凡沾了个‘流’字,就得在人家的小本子上留个名姓门牌号!这算哪门子道理?活脱脱的‘瞎搞’!好不容易借着管理松动吹进来的一点热乎气儿……全被这倒春寒给冻回去了!不退不进,反倒要把人往死路上逼!真要把人活活捂死在茧子里!”
旁边那戴毡帽的老汉一直凝神侧耳听着,此刻不由得抬起头,浑浊的眼底翻腾着浑浊的悲哀,下意识地摸索着腰间瘪下去的旧钱袋,指甲刮过磨损的布料,发出细微撕扯般的簌簌声响。他那双筋络粗突的手骤然停在口袋边,猛地攥成了颤抖的拳。
江奔宇扫了一眼老汉僵硬而凸起的拳,喉咙里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如同咽下一块粗粝的沙石。
茶摊外,日头正盛,光柱透过棚顶破洞利剑般刺下,照在空荡荡的街心,尘埃在炽白的光束中疯狂舞动。远处飘来孩童零落不成调的歌声,带着那个时代特有的亢奋曲调,却听不清词句,唯有那股空洞的回响在死寂的热浪中挣扎盘旋。
江奔宇许久没再言语,食指关节无意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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