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小声确认的声音搅动着安静的夜。“仔细着点,别漏了根须!”王怀山的声音在其中指挥若定。他如同一个严谨的工匠,在那片堆积如山的药材间仔细穿行,目光如精密筛网,滤过每一块奇珍异宝般宝贵的药材。在铺满茯苓和白中泛黄的切片旁,他弯腰拾起一块被遗忘在角落的深褐色根块,轻叹一声:“唉,这个不行!表皮霉点都出来了,药气都泄了,可惜了这块五年药……”一边却又不厌其烦地将一块块三七按照大小、形状、质地分门别类,嘴里一刻不停地念叨着,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说给工人听,又像是数十年积累的本能驱使:
“记住咯,手上这东西是三七!优品嘛——”他随手拿起一块个头饱满的,在手里掂了掂,“瞧这表皮,灰褐油亮,干透了也得有这层蜡油似的光!霉变虫蛀?那就是废料啦!切开里头,看这截面——”旁边一个小工麻利地用小刀切开一块,切口立刻呈现出新鲜草药的青绿色泽。“对喽!就这样,‘铜皮铁骨菊花心’,要的就是这份脆劲儿!”
他的手指又移向另一侧筛子里那些姜黄色的肥大根茎,“这是黄精!金疙瘩!”他深吸一口那清甜的土腥气,“长多少年,学问在它的‘节’上!”
王怀山捻起一块盘曲虬结、带着几个鼓包的根茎,“看见没?一年就是一道坎,一个疙瘩就是一个春秋!这块,少说五六个结——是长了五六年,还是六七年,老天爷才知道!”他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迷恋的神情,声音近乎耳语,对着身后几个年轻学徒比划着。“小的只有指头大,刚冒头的小伙子;大的呢……”他的手比划出一个夸张的圈,“赶上巴掌宽,那是扎根地里十几年的老神仙了!颜色也有说头,嫩的是鹅黄,年纪到了变淡金,再到那种暗金色的,像晒透了的老金疙瘩,那都是十二个寒暑打底熬出来的宝贝!那才是真正养人的好东西!”
他的眼神在灯火下闪烁着微光,如同古玉深处幽幽的荧光。院子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舞台,月光倾泻在堆积如山的药材上,王怀山佝偻着的身影穿梭其间,手中的药块在灯下反射着或温润或干燥的光泽。三七被仔细地分置于不同型号的竹匾内,在灯火映衬下宛如古朴沉重的玛瑙雕刻;而那些形状不规则的肥大黄精,更像是古树扭曲坚韧的根须化石,诉说着地底漫长的沉寂岁月。时间在无声的分拣中流淌,江奔宇在半梦半醒的混沌中浮沉,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轻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小江同志,醒醒神儿?”一只干枯如柴却力道不小的手拍在他肩膀上。王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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