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一时找不到房间灯的开关,但幸好今晚月色明亮,他勉强能看清这间房子的布局。
温浅认得出来,那是蜷在一起,把头深深埋进胳膊里的程斯刻,另一个铁环沉重地绕在了他的脖颈上,他就像一条真的狗一般,被拴在了床头。
那锁链绑住的不单单是一副躯体,也是一个幼小却可悲的灵魂。
心在囹圄,身亦囚困,他还那么小,却已过早地明白了什么叫做自缚。
“是我,你听得出我的声音吗,是我。”温浅试探着安抚着床上的程斯刻。
温浅那一瞬间的感觉有些许复杂,即欣慰又心疼,即感动又心酸。
温浅伸手揉了揉小狗的脑袋,得到了小狗蹭蹭手心的回应。
他没立刻说话,只默默安抚着程斯刻的情绪,直到对方完全平复下来。
程斯刻闻言一僵,脑袋离开了温浅的手掌,眼睑下瞥,转头想要把头埋回胳膊里去,却被温浅半途拦住。
他说:“你很像我的一只小狗,看到你我就想到他。但我也知道,它是它,你是你。你是程斯刻,这是你的名字,我没记错吧?”
温浅见状很开心,表扬似的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程斯刻的脸颊。
程斯刻思考片刻,蹭了蹭温浅的掌心,表示顺从。
温浅的手顺利摸到了铁环,铁环依旧生锈了,好多地方摩擦得手微疼,不知道这一个孩子稚嫩的肌肤如何承受得住。
那一刻的温浅在程斯刻的眼里,美得不可方物。
美梦坠入凡间,被程斯刻小心翼翼地捧进怀里,他被引领着,被诱惑着,心甘情愿地不再醒来。
“真乖。”温浅再一次夸奖了程斯刻,这或许是程斯刻听到过的最美好的两个字眼。
锁链哐当一声落地,无间地狱的大门缓缓关上,程斯刻重新回到了人间。
温浅低头,能看到孩子脖颈上被铁链磨出的红痕,他又想起了他家小狗,被前主人用铁链在脖子处深深抠进肉里勒出了一道血痕。
“痛吗,还是痒?”温浅低头看着怀里的脑袋。
温浅再一次将手放在了红痕处轻轻摩挲,这一次孩子再没有抵抗,只有呜咽的声音低低传来。
程斯刻一瞬间清醒了,他听见了这句话。
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