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还攥着七叔公写的族谱序,墨迹都被雨水泡得发皱了,“把我叔公放了!”七叔公抓起地上的短刀,往最近的壮汉身上捅,刀没入半寸,他的手在抖,却把刀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拼了!不能让他们用祖宗的地方造反!我们是范家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狗!”
笼里的族人被这声喊激得红了眼,有的用身体撞竹笼,有的捡起地上的石块往壮汉身上砸,阿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口咬在抓他的壮汉胳膊上,死死不放,血顺着嘴角往下淌,眼里却亮得惊人。
(四)风扫祠尘
天快亮时,秋风卷着银杏叶,在祠堂院里打旋,像场金色的雨。官差们押着祠管和壮汉往外走,他们的胳膊被铁链锁着,胸口的麒麟刺青被汗水泡得发涨,眉骨的痣糊着血,看着格外狰狞。七叔公被侄孙扶着,手里攥着那本被抢回的族谱,纸页都被血浸得发脆,指腹一遍遍摩挲上面被血浸过的名字,老泪混着秋风往下掉,砸在族谱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就想守着祖宗的祠堂……怎么就……”
莲禾蹲在祠前的银杏树下,把那块“莲”字木牌扔进火里,火苗“腾”地窜起来,把木牌烧得蜷成黑团,灰烬被风吹得四散,像从未存在过。“烧干净了。”她看着官差们拆了祠堂里的假祖宗像,像肚子里滚出地契和刀枪,和龙庙的粮食、神祠的军火堆在一起,“假的,都该碎。”
知府的告示贴在老银杏树上,红纸被风吹得哗哗响,却字字清楚:“范氏宗祠改族学,聘先生教孩童读书,孤寡族人都来住,族产由官府看管,谁也抢不走。”谢明砚站在学馆门口,看着族人们在院里晒抢回的地契,有的在补被撕坏的族谱,有的给孩子讲祖宗的善行,阳光落在他们脸上,虽然带着伤,眼里却有了光——那是比任何“祭祖符”都实在的,活下去的暖。
阿竹抱着失而复得的银锁,蹲在银杏树下,用树枝在地上画着莲花,画得歪歪扭扭,却很认真。他抬头对谢明砚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先生,我娘说莲花干净,以后这里会长满莲花的。”
风掠过金黄的稻浪,带着谷香和泥土的清润,祖宗护着的从来不是冰冷的牌位,是良善的人心。日子扎下了根,总会长出甜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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