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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棠隐隐约约嗅到腥臭味儿,转瞬即逝,若有若无,可此刻却清晰起来,宜棠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正要问却被锦津打断,“我这样说娘不好,可事实上,娘有些东施效颦了。爹是喜欢香味儿,可他喜欢的是姨娘们爱用的玫瑰露,还有巴黎香水儿,暖甜暖甜的,爹总让大哥寄回来,可娘一律不要,只爱麝香和沉香,这几年愈发用得重了。”
宜棠把话憋回心里,锦津心粗地能装下一头骆驼。
宜棠说道:“带我去给姑母请安吧,就要走了,不知何年何月再见。”
“今儿她可没空见你。”锦津卖了个关子,笑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带你见个人。”
宜棠心里一咯噔,怕是沈家什么人,连忙摆手,正要推辞,锦津看她发白的面孔,心里已经明白了,连忙打断,“你以为是谁?怕是沈世元?”
宜棠被看穿,不由变了颜色,这一红一白间,竟生出如花般的娇颜,锦津看呆,不由赞道:“棠儿,你真美。”
锦津把宜棠头上的红玛瑙步摇重新插整,又理了理宜棠的头发,那莹莹润润的暖红色光,瞬间把女孩子脸上的英气化作明媚之意,看得锦津目不转睛。
宜棠不好意思,撇过脸,站起身假装去倒茶,“到底是谁?”
锦津被宜棠拙略的掩饰逗笑,怕再逗她要恼,便如实交代,“是家里的德国医生,连泽,我大哥,也是你表哥。”
宜棠知道这位表哥留学德国十年,早已学成,只是不肯听从家里的安排,便一直滞留不归,此次回国,一是为了锦津的婚事,二是钟姑父答应他去沈家办的医学院任职。
锦津催促道:“走啊,德国医生要进门了。”
宜棠正要拒绝,却被锦津直接拉到了门外。早春的风伴着沙,吹得宜棠一激灵,锦津月白色的缎面织锦袄子落下一层细沙,气得她懊恼万分,“我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宜棠,你知不知道,我们忍了十年风沙。”
两个姑娘奔至廊下时,正见穿深灰三件套西装的青年立在风沙里。他拎着黑皮医箱,金丝眼镜链缠在翻飞的银灰领带上。十年德国风雪将他淬成手术刀般的青年,唯有发间沙粒泄露了归途艰辛。
“哥哥!”锦津的杭绸披帛缠上紫藤花架。连泽侧身避开妹妹的拥抱,目光却越过漫天黄沙,落在宜棠发间摇曳的玛瑙光晕上。
原来他就是表哥,宜棠心想,心里盘算着是不是离开,每当面对这些汹涌的情感,她便又紧张又笨拙,只想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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