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牵引下,缓缓驶出!
车辕之上!管仲一身简朴的青麻深衣,在满场玄黑重甲的肃杀中异常醒目!他未着片甲,腰悬长剑,双手交叉自然置于身前。晨光越过前方如林的铁戈长戟,落在他深邃的眼眸上,不见锋锐,唯有洞察万物的澄澈与如渊如海的沉静。车驾于斗伯比百步之外缓缓停驻。管仲拱手微揖:
“楚国斗老将军,幸会。夷吾在此,斗将军——有何见教?”声音清朗而沉稳,如同山涧清泉,清晰地在死寂的战场上流淌开来,抚平了因紧张而几近断裂的弓弦。
斗伯比凹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精芒,如同深潭投入石子,瞬间又恢复了古井无波。他并不直视管仲,目光却投向更远处虚空,仿佛追忆着什么不可触摸的旧日尘埃,声音带着一丝岁月淬炼的苍凉:
“老夫尝闻古训:‘仁者!不为势曲,不损本真。智者!当洁身自好,守节不移!’”他语调微扬,每一个字都像是斟酌已久的淬毒利箭,矛头直刺管仲内心最深处的伤痛:
“遥想当年!公子纠乃齐鲁贵胄之英杰!管相!您其时亦是纠公子座下倾心倚重之股肱!信义托付之能臣!”斗伯比话语陡然一转,变得如同冰渣刮骨:“然则!公子小白弑兄篡位!刀锋染血!公子纠于刀俎之下毙命黄泉之时!管相何在?”他猛地抬手指向管仲,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老鸹啼血,饱含讥刺:“汝非但未能践行‘主辱臣死’之节!拔剑血溅!以命相殉!彰显春秋之大义!反屈膝于篡位之仇!摇尾乞存于姜小白的阶下!阿谀逢迎!效犬马之劳!”他那枯瘦的手指向管仲身上那件简朴的青袍,如同指着最不洁的污秽,字字句句如同带血的钢针,刺向人心深处最脆弱处:“敢问相国!汝这般汲汲钻营于权势名利之场!忘却忠义!背离道统!屈身侍奉新主!致使自身清誉受污!大节蒙尘!如此行径!如此苟活!较之伯夷叔齐耻食周粟、守节首阳!汝等之‘仁’!汝等之‘智’——何在?!焉敢大言不惭立于这煌煌军前!”
这诛心之言!如同最毒的诅咒!裹挟着积郁百年的伦理重压!狠狠砸向管仲!齐军阵中,即便有将领明知管仲功业,此刻也不由自主攥紧了缰绳,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不自在!目光聚焦于戎车之上!空气如同凝固的胶!
管仲静静地听着。斗伯比话音落定,他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分毫。只将宽大的袍袖轻轻一振!深邃的目光如古井生辉,坦荡无惧地迎上那道如锥如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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