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如其他人那般急迫饮酒,只是浅浅尝了一口,目光便如无形的丝线,不动声色地缠绕在幽王身上。尹球就活跃得多,他位次虽稍逊虢石父一筹,人却早已端着酒爵离席,穿梭于重臣席案之间。他圆润白皙的脸上笑容可掬,尤其靠近龙座周围时,言语奉承恰到好处,不时引来幽王几声放肆的大笑,其声在喧哗乐声中亦清晰可闻。
祭公则持重些,但每每开口论事,必引经据典,最后皆归结为陛下此举英明,彼策远见,一派气度雍容。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得如同沸滚的鼎镬。唯有坐在后排下首相隔不远的召公虎与吉甫两人,气氛凝重。案上美食丰盛,青铜爵中佳酿盈盈,却似乎并未动过。召公神色凝重,眉头紧锁;吉甫偶尔举杯浅啜一口,目光如古井寒潭般清冷,默默注视着前方那三位新贵的背影与幽王畅快的笑容,杯沿轻轻掠过他如霜般的长须。
酒过数巡,殿内的喧哗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仓促而沉重的脚步声,踏破了这一片刻意营造出来的炽热欢腾。殿门外守候的虎贲侍卫显然厉声喝问了几句,接着便是一阵压低的、急切的交谈。殿内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暂时的静音键,乐曲未停,但不少席间的祝酒与谈笑声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一名身着皂色差役服色的信使,满面尘土,唇皮干裂,几乎是被两名宫卫半搀半拖地架着,踉跄闯入这金碧辉煌的盛宴。
满座目光如炬,瞬间聚焦于此人身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重重磕在冰凉坚硬的黑曜石地面上,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喘息不止。汗水在他布满污垢的脸上冲出几道沟壑。那信使高举着一卷竹简文书,由于极度疲惫和恐惧,双臂都在微微痉挛。
“三……三川……急报……”他的声音像是漏气的风箱,沙哑撕裂,每一个字都抽干了肺腑之力,“三川守臣紧急上奏……川、山川震动……崩裂……臣……惶恐抵死上奏!”
“三川”二字,如同两道滚雷瞬间劈开了殿堂中喧闹的鼓乐笙歌。
百官刹那间噤若寒蝉,连飘摇的烛火都似凝固了刹那。三川——泾、渭、洛水交汇的枢纽之地,更是屏障宗周的命脉所在!那里动荡,绝非寻常。
幽王原本斜倚在鎏金靠背宝座上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点。冕旒珠串轻轻晃动了几下,那张被美酒醺得微红的脸孔笼在阴影里。隔着摇曳的玉旒,他俯视着下方跪伏于地、满身尘土泥泞的信使,然后目光落在那卷几乎要拿不稳的竹简上。
殿内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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