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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令舒向雪宝微微一笑,眉梢间隐约闪过成功告歪状的得意。
“天色将晚,我们该告辞了,再晚恐怕进不去城门。”柳寂振袖拱手。
“也好,路上车马劳顿,奔波疲倦,老夫就不多留你们了。”
杜准大方送客,知道周潜定然早就安排好了他们的住处,说不定此刻正坐在刺史府等柳寂回去一醉方休,故不提留宿之事。
黄昏时分,落日浮在群山之间,沉沉西坠,仿佛随时会熄灭。
杜令舒和父亲站在田庄的柴扉前,看着柳寂将雪宝抱上马,目送他们身影渐被暮色吞没,杜令舒望着凄凉夕照若有所思,久久不能回神。
杜准疑心女儿对柳寂别有情愫,正欲开解,谁知杜令舒扭头扑进他怀中小声抽泣。
“爹爹,婚期再推迟几年吧,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
杜令舒在父亲五十多岁时才出生,受尽万千宠爱。
自懂事起,便知父亲年长她太多,甚至她的爹爹,比别人的祖父还要老上许多。
本该无忧无虑的士族千金,却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深刻理解了何为忧虑,何为死亡。
不止一次地噩梦缠身,梦里父亲面如死灰,被封进幽闭的土室,葬入无垠的晦暗冰冷之中。
而她,则像一根疾风折断的蓬草。
被四面八方而来的风雨吹拂到泥淖里,被酷暑严寒磨到麻木。
忘记自己是谁,他是谁,浑浑噩噩在尘流中颠沛。
柳先生能轻而易举抱起雪宝,轻轻稳稳将她放在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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