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汴京城·垂拱殿后暖阁
赵顼独坐案前,面前摊开两份截然不同的文书。
第一份,是数日前由枢密院呈上的、黄忠嗣“僭越”发出的那份措辞狂悖至极的《致辽主洪基通牒》。
朝堂当时便炸开了锅。
旧党痛斥黄忠嗣“目无君父,擅启边衅,其心可诛!”
新党亦有人指责其“跋扈逾制,陷君于不义”。
弹劾的奏章如雪片般飞来,要求严惩的呼声甚嚣尘上。
赵顼当时看罢,确实心头巨震,一股被轻视甚至被胁迫的怒意涌上心头。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被小心夹在《通牒》后面的第二封信笺时,
所有的愤怒、猜疑,都化作了滚烫的酸楚与无言的震撼。
信是黄忠嗣的亲笔,墨迹力透纸背,带着北疆的风霜与血火的气息:
“臣忠嗣惶恐顿首,百拜泣血谨奏于皇帝陛下:
臣自知狂悖,擅发辽东之议,形同悖逆。
然此非臣本心,实乃万不得已之‘自污’拙计耳!
燕云光复,功成太速,恩宠逾制。朝堂之上,物议汹汹,皆曰‘功高震主’,臣岂能不知?
陛下天恩浩荡,然臣不愿使陛下为难,不愿见朝堂因臣再生波澜。
故行此狂狷之举,自毁名节,折损功勋,以塞悠悠众口,消弭猜忌于未然。
辽东之地,辽之根本,彼必死拒,臣岂能不知?
此议实为虚张声势,只为昭示臣之‘跋扈’,为陛下日后处置留有转圜余地。
臣本岭南寒微书生,蒙陛下拔擢于草野,委以封疆重任。
自入仕以来,所思所虑,唯社稷安危、生民福祉耳。
唯求强国安民,未尝有半分私心,更不屑介入新旧党争。
臣心如赤子,可昭日月!
陛下天纵英明,堪比汉之光武。
臣不才,愿效武侯鞠躬尽瘁之志,不求裂土封王,不恋枢密权柄。
但求陛下恩准,允臣卸甲归政,以一身布衣,长驻燕云。
臣愿倾尽心血,抚流亡,垦荒田,兴文教,筑城防,使燕云之地,民知宋恩,地归王化,真正融入大宋版图,永绝北患!
此臣肺腑之言,天地共鉴!
若陛下怜臣微忱,允臣所请,则臣虽死无憾!
若陛下犹疑,臣亦当自解兵权,归隐林泉,绝无怨怼。唯愿陛下保重龙体,大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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