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方尘想起三日来走访的二十三家商铺,胡商的驼队空着返程,汉商的柜台上积满灰尘,就连卖炊饼的王大叔,也在算着哪天该“歇业避税”。
狼毫在“彻查”二字旁重重顿住,墨点溅在“无名之税”四字上,像极了百姓眉梢的愁云。他袖中掉出几枚铜钱,混着铅的假币与足色铜钱碰撞,发出暗哑的声响——这是从城西贫民区收来的“折色钱”,官吏用十文假币换百姓一两白银,美其名曰“便民折算”。
策论背面用炭笔绘着简略的民心秤:秤杆刻满西域通商的关卡,秤盘一边装着百姓的血泪,一边压着官吏的贪腐。
风掀起策论纸角,露出里面夹着的草根——那是从饿死在税署前的流民手中掰下的。
狼毫落下最后一笔,“路”字的末竖拖出长长的尾迹,如同一道刺破阴霾的光。
策论收起时,广场上的风卷着细沙掠过“利民之路”四字,却吹不散葛布襕衫上的盐霜——那是走访淮河盐户时,沾在衣裳上的苦难结晶。方尘想起老驼夫的话:“若真有明君,当知百姓之苦,不在纸上,在脚下。”他忽然挺直脊背,将策论高举过顶,晨光穿过纸页间的缝隙,在他脸上织出一片明暗交错的网,恰似这大陈王朝的民心,虽历经盘剥,却仍存一线希望。
“第九位,栖梧书院代表,林墨。”
紫衣少年拾级而上,金线绣的云雷纹随步伐轻晃,策论卷轴边缘的鎏金暗纹与陈睿渊腰间玉佩遥相呼应。
“设巡税御史,直属中枢。”
狼毫在“监管缺失”四字上勾出锋芒,林墨袖口的玉珏擦过纸面,留下半道淡痕。
卷轴翻至“官道民道分税”图,用青金石粉勾勒的官道旁,密密麻麻标着“卫所”“税卡”;民道则以赭石色勾边,隐入戈壁流沙。
狼毫在“疏商路之堵”处顿住,墨点溅在“减百姓之负”的“减”字上,形如泪滴。
卷轴合上时,林墨将策论放在案上,雪浪纸上的字迹在阳光下泛着珠光,却掩不住纸背用密笔写的“分税细则”:官道税收,四成入中枢,三成充边军,三成归地方;民道税收,五成给税吏,三成交山长,两成买平安。
他后退半步,朝陈睿渊拱手时。
“第十位,苍梧书院代表,顾承泽。”
顾承泽展开策论时,狼毫写的“吏律不严”四字力透纸背。顾承泽指着纸上《大陈刑统》抄录:“律文曰‘贪墨者斩’,却未明分厘之限。今有税吏私吞百两白银,竟以‘核查疏漏’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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