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雪点头,哄着平安去外头继续练字,自己则领着父母进了主屋。
说是主屋,其实连谢知雪过去闺房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土坯墙,土坯炕,别说屏风珠帘,连一床厚点的褥子都没有。
谢知雪泡了两杯粗茶,讪讪推到父母跟前。
“和家里的佳茗比不了,只能润润口。”
谢母眼眶发红,喉头哽咽着半晌说出话来。
“雪儿,我们对不起你啊!”
谢父目光躲闪,一直没有看她,只是不住叹气。
谢知雪察觉到一丝不对,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只能安慰母亲:“娘,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是我不孝,不能承欢膝下。”
谢母听了这句,再也绷不住,眼泪簌簌落下。
“老爷,雪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谢父不语,从袖口抽出一条白绫扔到谢知雪跟前。
“别怪爹狠心,前日陛下下旨,将你赐婚给太子,入主东宫。”
“这是塌天大祸,你若不死,死的就是咱们全族!”
五日前,太子从北境得胜归来,陛下亲自出城迎接,问他要何赏赐。
太子只要谢翰林家的嫡女做太子妃。
临出征前,皇上跟皇后本就有心替他选太子妃,是他不愿,这才没成。如今他选中清流嫡女,皇上自然一口应允,当即下了赐婚的圣旨。
谢翰林软着双腿回家,只觉手中的不是赐婚圣旨,而是断送九族性命的闸刀。
御赐太子妃未婚先孕,这对皇家是奇耻大辱。
如今只有先结果了谢知雪,将秘密死死瞒住,谢家才有活路。
谢知雪拾起白绫,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原本三年前,她被污了身子时就该一死以证清白。
能苟活到今日,已是父母怜悯,她唯一放不下的是平安。
“娘,我死后,求您把平安带回去,保他衣食无忧。”
谢母泪如雨下:“平安是我的亲外孙,你放心,娘一定会好好教养他。”
谢知雪将白绫挂上房梁,站到圆凳上,缓缓将脖子套进去。
谢父撇过头不忍再看。
但凡有一丝生机,他怎会不为自己的女儿争取?
实在是此事过大,他不敢用全族性命做赌,死她一人,不光能保下族人,就连平安都能带回谢家,受到良好的教养。
他只能狠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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