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主峰之巅的风,裹挟着新殿崩塌的刺鼻烟尘和万载冻土特有的冰碴,呼啸着冲向山腰新辟的镇集。风穿过嶙峋残岩与半坍塌的冰石堡垒时,发出更为尖利凄厉的呼号,吹得简陋木屋的破窗棂“哐哐”作响。
冰棱集。这簇刚刚在玄冰阁废墟山脚、依靠着几道险峻冰棱勉强隔开极地风暴的冰谷洼地中勉强成型的小镇,此刻被一股莫名的压抑笼罩。刺鼻的烧木头味、熬炼兽油的腥膻气、刚屠宰后未及掩藏的血腥,混杂着峰顶飘散的焦糊烟尘和冻土粉尘,在冷硬的空气中凝成一股沉重窒息的浊息,压在集子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镇中狭长的主道泥泞不堪,被无数兽蹄、沉重的木轮车辙和脏污皮靴反复踩踏碾压,此刻板结冻硬,布满了高低起伏的辙沟蹄印和细碎冰碴。寒风卷过,刮起地上散落的枯草碎屑、兽骨渣滓,打着旋儿扑向两侧那些歪歪扭扭的木棚。木棚简陋粗糙,大多是用粗大原木勉强搭架起个顶棚,四壁挂着破旧的兽皮或者塞满了茅草枯枝,根本无法彻底挡住外面灌进来的冰冷和里面闷着的浑浊气味。
天色极其昏沉。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如同吸饱了污水的肮脏棉絮,死死压着冰棱之间那条狭长缝隙般的天空,吝啬得连一丝微弱的日光都不肯施舍。寒谷深处,常年积雪的巨大冰棱投下巨大的、扭曲的、如同怪兽潜伏的深紫暗影,随着惨淡天光缓慢移动变幻,给这片刚搭起骨架的小镇披上了一层死寂冰冷的压抑。
就在这压抑如铅块、风卷着冰尘扑打兽皮棚布的沉重氛围里——
“哗啦——”
一张半湿不干的、糊着黑红泥点子的粗麻硬纸,被一股穿谷而过的卷地风猛地从某处破烂木棚的草编门帘后面强行撕扯出来,打着旋儿,如同枯死的树叶,在冰冷湿硬的泥地上滚了几滚,最后“啪”的一声,不偏不倚,被风吹着狠狠拍在了路边一个刚架起来、正“滋滋”冒着滚烫油烟的野猪肉摊的木桩支架上。
油花溅射。
那张粗纸粘在了粗大的、带着树脂清香的松木架子上,半边被炸出来的热油浸透,变得透明且油腻;另半边依旧被风吹得扑棱棱乱抖,纸页上大片大片狰狞刺目的鲜红大字,在暗沉的天色和肉摊炉火跳跃的光芒下,异常扎眼!
正在用骨刀利落地切割大块半冻野猪肉的摊主,是个身高九尺、胸脯厚得像披甲冰熊、脸上横肉纠结的光头屠夫,叫霍野。他叼着根焦黄冒烟的草根,粗壮的脖子往下随意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瞥。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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