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骤雨初歇

好响起，教学楼的喧哗被骤然掐断。他像上课时静等铃声响完，将笔和白纸摆在小钟面前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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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让我写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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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钟却道：“写你对这所学校都有哪里不满。写完以后，这张纸我会交给校长，让他全部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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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与众不同的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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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钟不客气地反问：“你在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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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的。普通学生肯定不管用，但你不是普通学生，自己也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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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钟绷住面孔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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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挺听不得别人提这个。学生中父母是学校领导或是地方上大人物的人不在少数，小钟的背景跟这些人比不算什么。她特殊的地方其实是成绩差，一骑绝尘地差，由此而来所有的失衡、孤立、格格不入，全都会被一句话粗暴地度量——那是因为她是关系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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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写让他把你开除吗？”小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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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听出这句话是为表达一种强烈的情绪，“我讨厌你”，却把字面的意思当真，硬接过话，“我无所谓。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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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然后？小钟知道出问题需要解决的是自己而不是这座学校，这点不需要他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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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纸笔推还给他，“你别搞得好像我有特权一样，我本来就很难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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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权？你以为现在无故缺勤，课爱上不上，成绩一塌糊涂也没人来管，就不是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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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冷淡，但小钟听他讲话有气无力又阴阳怪气，反而很不舒服，脾气顿时就窜上来，“你以为我想这样？别人做一遍就学会的东西，我重复三遍四遍五遍六遍都没有用。注定做不好还要被反复鞭尸，照你的说法，这算特权？我看有人生来聪明，才是特权。你别太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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