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柜里的箭头还在震颤,顾尘用虎口压住渗血的北斗七星烙痕。
那幅裹着吴悦的油画此刻正平铺在橡木桌上,画布表面浮着层薄雾,像是有人对着月光哈气。
“这是第三重镜像。”张教授枯枝般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燃烧重组的胎儿脑CT正与画中教堂尖顶重叠,“每个受害者都对应着脑神经末梢的星群走向。”他灰白的长衫沾着地下室霉斑,说话时袖口不断掉落灰褐色粉末。
李峰用证物袋接住那些粉末,警用手电的光束突然剧烈晃动。
年轻警察的后背撞在档案柜上,金属柜门映出他抽搐的眉弓:“十二小时前我亲手给吴队别上的警徽,现在变成……”他盯着画中白婚纱胸口的钻石胸针,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顾尘将放大镜对准画布右下角。
那些本该是油彩皲裂纹路的位置,分明是刑侦卷宗常用的装订线齿孔。
当他用镊子挑起半凝固的胶状警服残片时,事务所的老式座钟突然报时——青铜钟摆荡起的风里带着停尸房特有的金属冷香。
“七月十七日,暴雨。”顾尘用血迹未干的手指在逃生路线图上画圈,桌面立刻浮现出荧光蓝的等高线,“吴悦母亲遇害当天,画廊地下室的气压值与此刻完全吻合。”他说着扯开领口,锁骨下方新生的烙痕正在渗出第七颗血珠。
赵先生家的雕花铁门挂着铜铃,顾尘推门时铃舌上的经幡无风自动。
穿唐装的男人蜷缩在明代官帽椅里,怀里的相框玻璃裂成蛛网状:“那幅画……每到子时,颜料会顺着墙往下淌。”他布满血丝的眼球转向茶几,紫檀木纹里嵌着几缕银白发丝,“我妻子失踪那晚,枕头上全是月见草的味道。”
李峰突然按住证物袋,先前收集的灰褐色粉末正在袋中组成微型星图。
当他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顾尘已经俯身在地板缝隙间——那里有半片干枯的玉兰花瓣,叶脉走向与画中金属玫瑰惊人相似。
画廊的玻璃幕墙折射出扭曲的街景,顾尘刚跨过门槛,怀表残骸就发出蜂鸣。
展厅中央的《圣母垂泪》突然翻转,露出背后布满抓痕的空白画框。
穿暗红唐装的画廊老板从阴影里走来,金丝眼镜链扫过顾尘手背时,烙痕上的血珠全部变成了墨色。
“赝品回收处不接待外客。”老板用象牙柄放大镜敲打画框边缘,镜片反光恰好遮住瞳孔,“赵太太买走的是仿作,真迹早就在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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