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看清的容貌也在吊灯奢华到璀璨的光线下展露无遗。
段昱时,她在齿间无声地咬过他的名字。
他就坐在桌子的对立面,不远的实距隔出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那种属于艺术家的清高氛围在他的言行举止中流转,又和周遭裹住他的、本应该和文艺相驳的商业气息缠绕在一起,不会让人觉得相悖,反而诡异地融洽。
许是这份惊艳冲击了她的神经,等到那人察觉着朝她看来时,芙提才仿佛被烫到般匆匆垂下眼。
没人询问,他离开的背影潇洒利落,若不是手机还搁在原地不动,这样的随意多少是有些让人敬佩的。
“喂?小叔。”
服务生端着盘子而过,芙提跟在他身后,到了拐角便逆向而行,转身隐入楼梯的侧道。
芙提拿着手机,步子忽然一顿。
男人斜靠在那镂空的窗台。外面是层叠的树影,许是夏日惊蝉吵闹,菱形设计的雕花蒙上一层精致的网格,烟雾有些为难地挤在纱网中,熏得四周都有些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那头季明信的声音还缠着听觉,可芙提已经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灯光昏暗,投在墙上生出几分油画般柔软的质感。段昱时懒懒地打量着愣在原地的小女孩,嘴巴轻抿,浓重的味道吸入口腔流进五脏,驱散了几分困倦。
小猫一样。
芙提的心跳都快跃出嗓子眼,手心都捏出汗来。段昱时见她一副落难的窘样,难得笑了,开口倒是没急着调侃她,只说:“站进来一点,你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
两个人站在一侧,窗台的两个角都藏到躯体背后。树影婆娑,辉月清浅,不远的距离之间,她闻到辛辣的烟味,意外地不呛鼻,但还是敏感地皱了皱脸蛋。
还挺能忍。
从妆容到仪态,种种细节,段昱时都能猜出她的年龄。可怜这样稚嫩就被送到盘中当餐品。
那样炙热的眼神和处心积虑的厚待,不会空掉的茶杯和适时推到面前的菜色,男孩子那点懵懂的情愫宛如春天里羞于探出头来的花朵,迫不及待想绽放给尚未苏醒的人,却又怯于表达,于是藏匿半宿,等待欢喜的晨光。
其实记性倒也没差成老年痴呆,那张简历在他手中翻过的印象仍旧刻在脑海,连同副导那句“不太精明”的评价一起。
“嗯?”烟雾困扰视觉,连同听觉一起被拉低,他松了烟嘴,“一花一树一菩提?”
“啊。”
芙提好像被虫子蛰到,她解释得认真:“月季的季,芙蓉的芙,提子的提。”
很少有人这样称呼水果,“你是广东人?”
“哦。”他漫不经心,“会说粤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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