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楚不想跟凌怀苏对峙,他将祝邪放回原地,转身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道: “那便恕我无能为力。给我三天时间,我会找到其他的……”
就在这时,镜楚余光看见一缕魔气缠卷起了祝邪。
祝邪迅速朝他身后飞去,直直贯穿了凌怀苏的胸膛。
他露出个自嘲似的苦笑: “原来求死不能是这种滋味。”
凌怀苏微微仰着头,用低沉得几近虚弱的声音说: “那就别再让我继续疯下去了。”
失控的魔气源源不断地从凌怀苏体内涌出,眨眼间席卷过整座不夜宫下的大山。
血迹慢慢洇过衣襟,与鲜红的外袍融为一体,分不清是血水还是衣服本身的颜色。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遥远的乌啼,凄厉的回声哀转过空荡荡的不夜宫。
雪还在下个不停。
过了约有一辈子那么久,镜楚用力闭了闭眼,艰难地举起祝邪。
凌怀苏无声叹了口气,走近几步,用心口抵住了那不住颤抖的剑尖。
双手交迭的那一刻,镜楚看见凌怀苏对他温柔地笑了一下。
“咣当”一声,祝邪落地。
太疼了,也太累了。
坠入湖水前,一双冰凉的手伸过来,将他捞进了怀里。
镜楚双颊绷得死紧,凌怀苏甚至能听到他牙关紧扣而发出的“咯咯”声。他下意识想替凌怀苏疗伤,浩浩荡荡的灵力从他手掌翻出,注入进凌怀苏的身体,却如一盘散沙,无可挽回地消散。
那是……镜楚的泪水。
凌怀苏如鲠在喉地心想: “我到底还是让小狐狸伤心了。”
镜楚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凌怀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铃铛,搁进他手心。
镜楚牢牢攥着那颗铃铛,像攥住了救命稻草: “好,我等你。”
凌怀苏的识海开始模糊,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忽然开始不着边际地色胆包天起来。
怀揣着这么个不正经的念头,凌怀苏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如火的红衣渐渐黯淡下去。
镜楚用力收紧臂弯,却只圈住了一把虚无缥缈的碎光。
风一吹,便烟消云散了。
是个没有魔头的大好人间。
他看到了被心魔缭绕的镜楚。
抬手触及他的瞬间,凌怀苏被拉进了困囿镜楚的最后一重幻境。
他看到了山野云霞,炊烟袅袅,他与镜楚布衣素履,徒步穿行于大街小巷,仿佛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一对凡人。
他们居住的小院和霜天峰那座小木屋很像,花草蓊郁,院里还养了条胖乎乎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