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项王知红颜

那夜的琵琶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项羽下意识地回头，却只看见亲兵们疲惫的面容。江风卷着枯叶打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霸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记忆中，虞姬最后的话语混着鲜血从唇边溢出。

她的白衣被染成刺目的红色，像极了天边的晚霞。项羽至今仍能感受到她身体渐渐冰冷的温度，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幽兰香气。

对岸忽然传来隐约的歌声，是地道的楚调。项羽浑身一震，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歌声飘过江面，带着故乡的味道，让他想起年少时在会稽山中的日子。

那时他还不是西楚霸王，只是一个心怀壮志的少年。

"大王！"亲兵的惊呼将他拉回现实。汉军的追兵已至，黑压压的旗帜在暮色中格外刺目。

项羽大笑，笑声惊起芦苇丛中的水鸟。他翻身上马，乌骓马人立而起，发出震天的嘶鸣。

最后的冲锋开始了，二十八骑紧随其后，像一柄利剑刺入敌阵。

战斗结束得很快。项羽站在尸堆中，浑身浴血。他的剑已经卷刃，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江风吹散硝烟，露出天边最后一抹晚霞。

乌江亭长的小船靠岸，老渔夫跪地恳求："江东虽小，地方千里，民众数十万，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

项羽摇头，目光扫过江面。浑浊的江水中，他似乎又看见虞姬含笑的眼睛。

芦苇荡在风中起伏，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无数江东子弟在呼唤他的名字。

"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老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铿锵。

夕阳完全沉入江底，黑暗笼罩四野。项羽缓缓拔出佩剑，寒光闪过，一代霸王轰然倒地。鲜血渗入泥土，很快被奔腾的江水带走。

黎明时分，渔夫们在江边发现了项羽的遗物。

可以看的出死亡时面容安详，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

没有人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是否又看见了那个在烛光下起舞的身影。

多年后，乌江边的芦苇依旧年年枯荣。有渔夫说，在深秋的夜晚，能听见江面上传来隐约的琵琶声。

时而激昂，时而婉转，像是在诉说一个关于英雄与红颜的古老传说。江风掠过芦苇，将这个故事一代代传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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