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的钟声刚刚敲过,余音还在殿宇间回荡。姜维随着退朝的官员们缓步向外走去,衣袖忽然被人轻轻拽住。他回头一看,正是尚书令陈砥那张涂着厚重脂粉的脸,在初秋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伯约留步。"陈砥的声音比平日更显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扶着宫柱的手在微微发抖,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随我去府上一叙。"
姜维心头一紧。往日里陈砥说话总是中气十足,今日却......他刚要开口询问,陈砥已经转身走向宫门。那袭紫色官袍在风中飘荡,显得空荡荡的,仿佛里面只剩下一副骨架。
"陈公今日气色不佳,可是身体有恙?"姜维快步跟上,低声问道。他注意到陈砥的脚步虚浮,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砥摆摆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无妨,只是昨夜批阅奏章到三更,有些倦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被风吹散。
姜维心中疑虑更甚。陈砥向来注重仪表,今日却连脂粉都未能完全遮盖住脸上的病容。他想起近来朝堂上那些关于陈砥病重的传言,不由暗自心惊。
陈府的书房门窗紧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姜维刚掩上门,就听见"哇"的一声——陈砥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暗红的血点溅在案几的奏章上,像极了当年五丈原秋日的残枫。姜维的心猛地揪紧了,脑海中闪过丞相临终时的场景。
"明公!"姜维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大臣。手掌触及之处,尽是嶙峋瘦骨,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尚书令?"我这就去请太医令......"
"不必了。"陈砥用绢帕捂住嘴,帕子立刻洇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他苦笑着指向墙角漆盒,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这三个月的医案都在那里......蜜水......"
姜维连忙端来蜜水,双手竟有些发抖。陈砥只抿了半口就剧烈咳嗽起来,水中顿时浮起丝丝血线。姜维的眼眶发热,喉头像是堵着什么。
"您这是......"
"三个月前就咽不下饭了。"陈砥突然抬手擦脸,脂粉簌簌落下,露出青灰的面容。他自嘲地笑了笑:"靠这些铅粉遮掩,倒让那些主和派以为我还能活十年。"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姜维这才发现陈砥的眼窝深陷得可怕,曾经精光四射的眸子如今像两潭浑浊的泉水。他鼻尖一酸——眼前这个油尽灯枯的大臣,是朝中最后坚持北伐的重臣啊。朝堂之上,再无人与他并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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