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九头妖的终局轮回

林小鹿在整理相柳的"遗物清单"时，发现这老妖怪早在三百年前就写好了《死后服务指南》——第一条赫然是"不准哭，要笑着骂我老不死"，最后一条却是"若夫人实在想哭，可打开床底第三个暗格"。当她撬开那个施加了九重封印的暗格时，里面滚出九颗晶莹的妖丹，每颗里面都封印着一句未说完的情话，最古老的那颗里，少年相柳的虚影正用尾巴尖在沙滩上反复练习"小夭"二字的写法。

死亡对于上古凶兽本该遥不可及，但相柳的九颗妖核早在千年前就开始逐一熄灭。林小鹿亲眼见证第一颗熄灭是在小九的成年礼上——那颗最莽的脑袋突然化作光点消散前，还在跟孙子们吹嘘"当年你奶奶追我的时候"。第二颗在星际旅行时留在黑洞边缘，为了给她摘传说中能永葆青春的"时之花"。到如今仅剩最怂的那颗还在坚持运转，却连维持人形都勉强，经常走着走着就现出布满老年斑的蛇尾。妖医玱玹的诊断书写得委婉："魂魄燃烧殆尽，建议准备后事。"而病患本人正用尾巴卷着毛笔，在遗嘱上认真分配每片鳞片的去向："逆鳞给夫人做簪子，腹鳞给孙子当护心镜..."

林小鹿的愤怒在发现"转世契约"时达到顶点。相柳这个疯子居然跟轮回司签了卖身契，用自己万载修为换她十世安稳。契约角落的补充条款更让人窒息："若夫人转世后过得不好，允许我碎魂干预。"她扛着洛阳铲杀到轮回殿，却见判官战战兢兢调出更多记录——每次契约生效，相柳就会分裂部分魂魄做成"守护灵"，那些散落三界的Q版九头蛇全是他灵魂的碎片。最新记录显示昨天还有一缕偷跑去她常去的茶馆，变成茶杯上的印花。

临终关怀变成了一场荒唐的拉锯战。相柳坚持要在院子里搭"升仙台"，实际是用九生堂药柜拼成的滑稽高台；他每天练习"优雅离世姿势"，却总被关节炎搞得像在跳机械舞；最过分的是这傻子偷偷录制了三百条"死后语音提醒"，从"夫人记得吃早餐"到"打孙子别闪了腰"。当林小鹿忍无可忍砸了录音笔时，相柳用最后的妖力把它复原成珊瑚簪："你十八岁那年...送我的..."

最后的时光是在弱水河底度过的。相柳用最后一片逆鳞开启了年轻时承诺的"海底星空"，那些曾用来引路的光点此刻全部回归，在漆黑的水幕上拼出他们每一世的相遇。当最怂的那颗脑袋也开始透明化时，这老妖怪突然孩子气地捂住林小鹿的眼睛："别看..."可她掰开那颤抖的手指，吻上正在消散的唇："蠢货，我早不是怕看生离死别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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