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踩着黄包车夫沾满泥浆的布鞋跌坐在青石板上时,额头先撞上了街边“仁丹”广告牌的铁支架。1938 年 2 月的上海冷得像冰窖,可她后背瞬间就被汗浸透了——街角报童叫卖的《申报》头条赫然是“八一三淞沪抗战纪实”,电车轨道旁的广告栏里贴着半张撕烂的良友画报,封面正是穿着学生装的虞归荑。
“姑娘,侬额骨头硬啥?”拉黄包车的大叔操着正宗上海话,指着她流血的额角直乐。江浅摸出块大洋塞给对方,眼睛却死死盯着虞归荑的画像。画报残破边缘露出小半行字:“本届钟表设计大赛金奖得主虞归荑女士与……”后面被撕掉了,但那半截西装袖口上的劳力士logo闪着冷光。
突然响起的空袭警报尖啸声刺破云霄。江浅被人流裹挟着冲进弄堂,头顶掠过九六式舰载机编队时,她看见隔壁石库门里闪过半张年轻男人的脸——那人戴着圆框眼镜,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银戒,戒面刻着齿轮状纹路。这场景让她猛地刹住脚步,橡胶鞋底在湿漉漉的砖地上打滑。
“侬作死啊!”穿着丹士林旗袍的女学生推着自行车骂咧,车篮里两瓶酱油差点泼在江浅身上。江浅抓住对方手腕时,女学生突然尖叫:“赤佬!扒手!”四周路人顿时围上来,江浅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扯掉了对方的翡翠镯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手忙脚乱把镯子往回套,突然愣住了——女学生手腕内侧有个蜘蛛形胎记,位置和钟家老宅地牢里那个“实验体 7 号”一模一样。街角卖云吞的摊主突然吼了句什么,江浅抬头望去,只见弄堂深处闪过戴银戒男人的背影,而他身后墙上贴着的“抗日捐物启事”落款居然是“钟鹤年”三个字。
法租界霞飞路的咖啡馆里,留声机在放《夜上海》。江浅缩在角落,看着对面穿咖啡色西装的男人慢条斯理擦着玳瑁眼镜。“虞小姐的朋友?”他忽然开口,法语口音的官话带着笑意,“上周也有人打听相同的事。”江浅注意到他翻动报纸时,袖口露出半截机械表带,表盘背面蚀刻着双鱼座星图。
“您是?”她假装喝锡兰红茶,余光瞥见窗外路过的黄包车夫——那人右腿微跛,和 1913 跟跟踪她的某个眼线走路姿势完全相同。
“我叫保罗·艾曼纽尔。”男人笑着递来银质名片,落款却是中文“钟书城”。江浅指尖触到名片暗纹时突然缩手,那纹路竟与苗疆带回的镇魂钉底部铭文完全一致。玻璃窗外忽然闪过青布长衫的身影,这次她清楚看见对方腰间挂着的铜制怀表链上拴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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