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重器物之利,轻前智之思,何其谬也!”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叹息着说出来的,那叹息里裹着百年孤寂与无人相和的苍凉。陈薇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呜咽声再也压抑不住。其他弟子也纷纷垂下头,火光在他们沉默的脸上跳跃,羞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
“奇迹!这简直是建筑史上的奇迹!”一个激动到发颤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寂静。几位被紧急请来的文物修复专家几乎是扑到了那些涂泥的梁柱前。为首的老专家姓周,头发花白,此刻正用放大镜近乎贪婪地检视着剥落泥层下保存完好的木纹,手指激动地抚摸着,嘴里啧啧有声:“不可思议!这保护效果,远超我们实验室里那些最高等级的现代防火涂料!这…这古人的智慧,简直…”他抬起头,看向苏明远的眼神充满了惊叹与探究,“苏老师,您这复原的方子,价值无量啊!”
“不是神奇,”苏明远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冰冷的玉器落在石板上,瞬间压下了专家们兴奋的议论。他缓缓摇头,目光掠过焦黑的梁柱,投向远处夜空下书院残破的轮廓,眼神悠远而悲凉,“此乃常理。非是泥神,实乃人心。”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梁柱上一道深深的焦痕,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悼念的温柔,“庆隆三年,工部侍郎李攸,因直言宫室营造偷减防火泥料、虚报桐油之数,触怒权贵,被构陷下狱,秋后问斩。”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寂静的夜,“次年夏,天干物燥,雷击引燃宫城偏殿,火借风势,殿内所藏前朝孤本舆图,尽付一炬。史书不过寥寥数笔:‘宫室火,焚偏殿三楹。’”他收回手,指尖染着焦黑,看向周专家,眼神锐利如刀锋,“这烧焦的梁木里,刻着的不是配方,是血淋淋的‘未雨绸缪’四字!今人眼中神乎其技,不过是前人用性命刻进每一道工序里的本分。忘却了这‘本分’,纵有再精妙的器物,终是沙上筑塔。”
他语调沉静,字字句句却似裹着寒冰,砸在焦土之上。周专家脸上的惊叹瞬间凝固,继而化为一片赧然的赤红,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余下粗重的呼吸。旁边一个年轻些的专家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指尖在屏幕边缘焦躁地搓动着,眼神闪烁不定。苏明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掠过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这世间对“秘方”、“捷径”的贪婪,与百年前何异?他转身,不再理会那些心思各异的目光,弯腰拾起地上一块碎裂的陶瓦。瓦片边缘被大火烧灼得釉面爆裂、扭曲变形,但瓦片本身并未酥脆成粉。他用力捏了捏,瓦片依旧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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