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抄本,递到了苏明远僵直的手中。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眼眶早已通红,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指着其中一行墨迹:“……凡院中女子,课业优等,通晓经义,经州府主官及书院山长共举,可试‘才媛’科,优异者,录名于地方志,准其设馆授徒……”
苏明远的手指死死捏着那薄脆的纸页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这沉甸甸的真相攥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视线死死锁在那“准其设馆授徒”几个字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七百年来深信不疑的认知上。
“她们……她们原来可以……”林婉儿的声音终于彻底破碎,强忍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这泪水不仅仅为书中那些数百年前可能存在的、拥有读书机会的女子而流,更为所有被刻意掩埋、被粗暴打断的可能与未来而流。一种混杂着巨大悲愤和某种迟来慰藉的情绪,在她胸中冲撞,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他们……往生司!他们不仅要捏造一个虚假的古代,他们连真正的光……真正的光都要扑灭!他们害怕的,是历史里本来就有、而我们却几乎遗忘的力量!”
苏明远缓缓合上那本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抄本,动作轻柔得像在合上一个易碎的梦。他抬起眼,望向物证室高窗外那片被城市灯光映得发红的阴沉夜空。七百年的光阴,无数张面孔在他脑中飞速掠过——金殿上衮衮诸公激昂的论调,市井间对才女的调笑与不屑,深宅内院里母亲教导姐妹时那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所有那些他曾认为天经地义、无可置疑的“规矩”,此刻都在这本薄册散发的微光下,显露出冰冷而僵硬的裂痕。一种巨大的、迟来的荒谬感攫住了他,沉重得让他几乎窒息。
“我们错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磨砺砂石的粗粝感,是对林婉儿说,更像是对那个凝固在他记忆深处的、辉煌又沉重的庆朝说,“我们都错了。错的不是时间,是……蒙住眼睛的手,和不肯往前看的心。”他紧紧握着那本册子,仿佛那是唯一能将他从这认知崩塌的旋涡中暂时锚定的浮木。
往生司那处被查封的核心据点,曾是一座深藏于旧城区的青砖大宅,如今被选作“古今文化反思馆”的馆址。奠基仪式这天,持续多日的阴雨终于停了。天空洗过一般,呈现出一种澄澈的、近乎脆弱的灰蓝色。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斜斜地洒下来,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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