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甲皱了皱眉:‘什么玩意,你谁呀?’
但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做豪门少奶奶,可不能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失仪。
对方一瞬不瞬看着她,转而冷笑:“叫你胡筱云好呢,还是山本筱云子好呢?”
而对方则不紧不慢地从坤包拿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桌面上。
抓起来撕个粉碎。
白素宽面若平湖,看着她道:“撕了有什么用,底片在家里,重新洗印千百张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撕得过来吗?”
胡筱云眼目赤红,恨不得掐死对方。
因为到现在她才发现,面前这个女子单薄的表象下透着一股铜墙铁壁般的力量感。
从撕碎照片到现在不过半分钟,她已经飞快判断了一种可能性——这个女子是拆白党,如此美貌,十有八九是曾经跟日本人亲近的汉奸。
白素宽审视她数秒,将错就错道:“十万现大洋。”
先应下来,留下充分的时间和父母商议并做筹划。
所以面前这个女的不能留,必须灭口。
“好说,那我怎么联系你。”她爽快道。
忽然“啪”地一声给了她一巴掌。
“耍滑头是吧!”白素宽又给她一巴掌。
胡筱云被这一下又一下的巴掌唬住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求饶不是,反击也不是,照片是她致命的把柄。
此话正中白素宽下怀,冷笑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
俩表妹不知所措地追过来,她连忙阻止,让她们赶快联系家人来援。
花旗银行后巷人际稀少。
“别动手,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转过身时,胡筱云正举着玻璃漆皮的坤包要照她脑袋砸下来。
胡筱云一截一截收回手,彻底怂了。
胡筱云颤抖。
胡筱云只好照办。
白素宽一面命令一面将自己那件起着毛球的粗呢大衣脱下丢给胡筱云。
身上受用了,随即命令胡筱云把皮鞋也脱下。
白素宽把自己的旧皮鞋踢给她,将她那锃光瓦亮的玻璃漆皮鞋穿在自己脚上。
临走时擦着胡筱云身子经过,目不斜视地丢下一句:“再会。”
她大步走着,知道即使身穿裘皮,也仍然是一副文弱单薄的模样,与刚才那豪横的一幕是多么的违和。
一桩又一桩的遭遇,蚀骨焚心,文人的厚道早就被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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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胜门内大街刘海胡同,内五分局第七分驻所,广播声和电流声交织。
最近风声越来越紧,天津府又判了好几个伪警,广播里说正副两个局长全被撸了,家产被划为逆产,家眷老小蹲号子的蹲号子,逃跑的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