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柔慕关于最早的记忆也已经很晚了,记得最早也应该是五六岁。从记事起,她就在恩德克家,说起来,应该叫恩德克一声老师的,但自从她稍微大些明白后,她也就再也不这样叫了。
他不配。
可是她脑袋里,关于最初的记忆,却莫名其妙的清晰…
不过,确实,对一个孩子来说,太高了。
不是整间屋子,是一束。
鼻腔里满是尘土和劣质颜料的气味,以至于过了很久,只要再碰到,就不免会自动联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所以后来,龚柔慕再也没用工业气味刺鼻的颜料,哪怕是穷得吃不上一片面包。
常布置的作业,很简单的。
但是要快,不然随着太阳的偏移,日光又会呈现更暗的昏沉。
五颜六色的颜料,衣服和脸上都沾上了一点。有些气馁地皱眉,看向坐在暗处的老师,阴影笼罩,看不清他面上表情,是喜是忧。
手表静静躺在进门处的书桌上,离他坐的地方很远,但一刻不停地滴答滴答地走着。
那时的她,能感受到他眼眸和面庞带来的压迫。
不自觉地加深了呼吸。
龚柔慕吞了一口口水,捧着小手里的调色盘,眼里的泪快要哭出来。
再回过神来,恩德克的手已经放在了龚柔慕的后脖上,孩童柔嫩的皮肤,和成年男子干燥手掌形成对比。
龚柔慕不舒服,扭动着肩,“老师…”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可手并没见从她身上拿开。
男人的脑袋,从女孩的高度望着画纸,浅浅的胡茬,扎着后脖。
龚柔慕不知道接下来的事,但还是忍不住地害怕。捧着的颜料盘抖落在地,由于材质原因,调好颜料的那一面摔倒地面上,边缘撞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又沾上粘稠的油彩涂料。在油画颜料半流体的阻力下,整个调色盘缓缓落下。
“还不一样。”龚柔慕抵着脑袋,微微摇头,想要最大程度地拉开距离。
男人笑得理所应当,又好像众望所归般地必然般笑了。想要把她的眼睛挖出来一样,凝视猎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