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生怕被那片幽深吸进去。
可胡茉莉见过例外——有次远远瞧见他跟在许灼华身后,阳光斜斜切过他的侧脸,那双眼里竟浮着细碎的光,像藏在黑暗里的夜明珠,不耀眼,却足够亮,亮得能映出许灼华的影子。
那光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亮着,带着点暗淡的执拗,安安静静的,却又透着股谁也动不了的坚定。
胡茉莉端起茶杯,挡住了自己微沉的目光。
这茶,是真的苦。
胡茉莉想过,如果不是许灼华,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她肯定会吃醋到发狂,但偏偏是许灼华。
许灼华像是小太阳一样温暖过她,胡茉莉对许灼华,有敬佩有感恩有羡慕,所以她没办法恨许灼华。
“爷。”胡茉莉的声音压得很轻,像被风吹散的羽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
陈鹤德从窗外收回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微微蹙了眉。
方才那点娇俏荡然无存,她眼里攒着数不清的悲戚,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坠着。
“嗯?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胡茉莉猛地站起身。
素白旗袍的裙摆扫过茶凳,带起一阵急促的风。她几步走到陈鹤德身边,弯腰便环住了他的肩背,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脸颊贴上他熨帖的衬衫,那股清冽的皂角混着淡淡烟草的味道,瞬间漫进鼻腔。
胡茉莉把脸埋得更深,像沙漠里濒死的旅人贪恋最后一口甘泉,贪婪地吮吸着这缕气息,恨不得刻进骨血里,成了日后念想的凭据。
陈鹤德浑身一僵,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下意识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指尖离她的肩膀不过寸许,却迟迟没落下。
推拒的念头刚冒出来,腰间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像怕他跑了似的。
“爷,这是新式的礼仪。”她的声音闷在他怀里,带着点含糊的辩解,尾音却发着抖,藏不住那点孤注一掷的脆弱。
陈鹤德悬着的手终究没动。
指尖在空气中僵了片刻,最后缓缓垂下,落在身侧,任由那具带着体温的身体靠在自己胸前,像抱住了一团随时会化掉的雪。
过了许久,胡茉莉才慢慢松开手,从陈鹤德怀里退开,纤细的手指却仍搭在他的肩膀上,没有立刻收回。
她抬着眼望他,眸子里像盛着一汪春水,水波轻轻晃着,淌出的情意浓得化不开,仿佛有说不尽的情深藏在那汪潋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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