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就是那些来蹭烟、借工具、打听闲话的人。”
我没吭声,但心里已经浮现出几张模糊但熟悉的脸。
有个新来的少年工,名字叫阿进。瘦,个子不高,眼神总是飘着,说话也不多,可总在我工位附近绕。说是来帮老六修工具,实则一上午能干的事他拖三天,三天能干的他干一个小时,然后一根接一根蹭我的烟。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下班他还在我工台前晃悠,走的时候那把钳子被他碰倒在地。我当时只以为他手脚不利索,没太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他是在“试水”——探口风、探手感,试试我那口袋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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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他是厂里安排的?”我压着声音问。
老六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像堆起来的旧铁网:
“不一定。有可能是那种‘半真半假’的密告者。”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确实听见了点什么,但他也真怕。怕自己也被卷进去。于是第一时间跑去‘主动报告’,换个清白身份,保条命。”
我咬着牙,脑中像堵了一块石头。
老六说得对。
这厂子里,密告的很多都不是“坏人”,而是怕事的人。他们不是主动出卖你,而是被动交出你。就像是一只陷进火里的耗子,连你这根“同样在烧”的木棍都能咬一口,只为逃生。
“厂里动作快不快?”我问。
老六把老虎钳夹在工台边,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动作不快,但味不对。”他看了我一眼,“他们没第一时间动你,也没让你去谈话。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在‘钓鱼’。”
“对。他们想看你接下来做什么——有没有‘上线’,有没有‘组织’,有没有‘连带者’。”
我点了点头,喉咙干得像吞了煤灰。
他们不急,是因为他们想要的不是一条鱼,而是一串。
要我慌,要我自乱阵脚,要我去找人,要我去“联络”。这样,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抓个“团伙”出来。
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清理一个人”,而是“证明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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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没回宿舍。
我去了厂北边的一处废弃送风井,那是老厂留下来的残构,锈铁墙已经塌了一面,地上是碎玻璃和硬结的石灰块。我就坐在那堆钢渣边上,一夜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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