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路吗?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咱们当年不是说好了吗,要活一起活,死也一起死!”
我点了根烟,烟头在黑暗中一点点亮起,像一颗不情愿燃烧的星星。
“当年说这话,是我不懂事。”
“我懂事了,也不改。”他抬起头,眼睛红了,“哥,我不是没看出来,你心里早就想走了。这城留不住你,可你总得带点什么走吧?咱不是当年那个在街口讨饭的小子了吗?咱现在——”
“咱现在什么?”
我打断他,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像一记闷雷。
“咱现在就是一身债,一个比一个烂的兄弟,一个连名字都能被写进‘清洗名单’的老混子。小疯,我能护你一次,但护不了你一辈子。”
小疯低着头不说话,手指紧紧攥着裤缝,像小时候我骂他偷人烟头一样,抿着嘴,不敢吭声,眼圈慢慢地红了。
我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里面装着三千块钱,是我最近卖掉仓库旧料、断电设备和库存线缆剩下的最后一点清账钱。我把信封塞到他手里。
“这钱你拿着,明天去西桥的金福工地。他们不问出身,只要人能搬砖就行。去了,就别再回来。”
他抬头瞪着我,眼神像是被砍了一刀。
“你……你真打算一个人去?”
我点点头。
“我得一个人走。”
他忽然吼了一句:“你是嫌我碍事吗?”
我没有回答。
他咬着牙站起来,身子颤着,眼泪像憋了一宿的雨,挂在眼圈不掉下来。他盯了我几秒钟,像要把我这一辈子都记在心里。然后他红着眼转身冲了出去,门被他一把甩上,重重地“嘭”地一声,像是把这座仓库也一并关住了。
我没有追。
风灌进来,灯光晃了一下,又稳住了。那一瞬间,像是有人用手扯了一下我的心脏,让它多跳了一下。
许久之后,我听见外面传来低低的哭声,隔着一层铁门,压着声响,像是他捂着嘴,不想让人听见。但我知道,那是他从十三岁以后第一次哭得这么久。
我没出去。
我翻开笔记本,写下几行字:
“世间最难的不是远行,是拒绝有人随行。”
“火种,是点亮路的,不是陪人烧的。”
“护一个人活,是恩;拉一个人死,是罪。”
……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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