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阵的水荒(二)
“营长,”
张德胜率先开口,他那粗豪的嗓门此刻也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焦躁,络腮胡子似乎都蔫了几分。
他粗糙的手指用力敲了敲木板边缘,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咱那‘铁扫帚’(指勃朗宁重机枪),今儿个怕是…要哑火了!”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李长顺,
“冷却水!一滴都没了!
昨晚上那顿突突,缸子里的水早就熬干见底了!
这鬼天气,闷得像个大蒸笼,枪管子打红了,没水降温,再硬挺着打,非得炸膛不可!
鬼子要是再像昨晚那么疯狗似的冲一回,
咱这挺重家伙…可就真成了摆设了!”
这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猛地砸进了本就沉闷的水面。
李营长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手指下意识地在粗糙的木纹上反复摩挲。
重机枪是榕树堡阵地最重要的火力支柱,一旦哑火,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指挥所”那用树枝藤蔓勉强遮掩的入口处,探进来一张更显愁苦的脸。
是侦察连的炊事员老周,他那身原本就不太合身的灰布军装此刻更是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沾满了草屑和泥点。
老周搓着手,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蹭进来,对着古之月,用那口浓重的四川腔,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进了众人耳中:
“连长…报告连长…
那个…水…吃的水…怕是要断顿喽!”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老天爷,硬是这么多天没得落一滴雨下来喽!
咱们存的那点子水,弟兄们省了又省,抠了又抠…
刚才我拢共拢共算了一遍,就…就够晌午一顿稀粥的喽!
晌午过后,大家伙儿…大家伙儿就只能干嚼压缩饼干,舔树叶儿咯!”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粗糙皲裂、沾着黑灰的手比划着,仿佛那点可怜的水就在他指间一点点蒸发殆尽。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小小的“指挥所”。
连清晨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此刻都显得格外刺耳。
古之月那张清瘦的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老周佝偻的肩膀,投向阵地后方那个用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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