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突然变得像浸了蜜一样甜:
“徐大哥,你伤的是腹部,
又不是腚沟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古之月懒散地斜靠在对面病床上,
嘴里嘎吱嘎吱地啃着苹果,汁水四溅。
他用苏北话大声嚷嚷道:
“金陵那呆子,脸皮比城墙还薄呢!
前年在九江的时候,
是谁光溜溜地跳江去摸日本人的水雷啊?”
窗外,一只画眉鸟似乎听懂了他的话,
适时地叫了两声。
这突如其来的鸟鸣,
把正在给徐天亮换药的刘海棠吓了一跳,
她手一抖,棉球正好按在了徐天亮结痂的伤口上。
“嘶——”
徐天亮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吸气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就在这时,许保国端着刚出炉的烘山芋推门走了进来,
他满脸笑容地问道:
“刚出炉的哦,香不香啊?”
他的上海话里裹着热气,
还混杂着他军服上的桐油味。
紧接着,牛新河也紧跟着走进了屋子,
他那浓重的河南腔震得药瓶都直晃悠:
“日恁娘!戴局长的人又在码头翻出了三箱炸药!”
古之月抖开手中的《大公报》,
油墨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与他身上枪伤未愈的药苦味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报纸,喃喃自语道:
“瞧瞧,三月份宜昌又失守了。”
报纸的第三版印着一张模糊的战地照片,
那残破的城墙垛口,让他不禁想起了野人岭的诡雷阵。
“山田老鬼要是在这儿,
肯定会忍不住在城墙上刻下他那标志性的菊花纹。”
古之月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仿佛能看到那个狡猾的日本军官在城墙上刻下菊花的情景。
“三月的时候,”
古之月慢慢地翻到报纸的背面,
仿佛那上面的字需要仔细辨认一样,
“重庆遭了大轰炸,朝天门码头的货栈全烧了——”
他故意在“货栈”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
然后若无其事地接着说下去,
却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徐天亮的睫毛猛地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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