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储藏室里,牛新河望着天花板上的蛛网,
听见两个学员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扭了扭手腕,麻绳松了半寸——
刚才打斗时,他故意让徐天亮捆得松些,
这会儿正慢慢磨着绳结。
煤油灯灭了,但他看得见窗外的月亮,
很圆,像老家的磨盘。
河南老家的麦子该播种了吧?
他突然想起娘烙的葱油饼,
咸香在舌尖漫开,
混着储藏室里的霉味,
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校钟在远处敲响戌时三刻,
牛新河终于挣开绳子,活动着发麻的手腕。
他摸了摸后颈的疤,那是在皖南被鬼子刺刀划的,差半寸就见了骨。
现在,他又有了新的任务,
像根钉子,钉在这所军校里,等着上头的指令。
他吹了声低低的口哨,
窗外的紫藤架轻轻晃动,像是有人在回应。
走出储藏室,牛新河整了整皱巴巴的制服,
往教员宿舍走。
路过操场时,看见几个学员在月光下练刺杀,
枪尖划破空气的声音,像极了当年在40师的夜晚。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花名册,
许保国的名字在第二页,画着个小小的圈——
那是他做的记号,表示这学员可以重点考察。
夜风带来远处长江的潮声,
牛新河突然觉得有些累。
军校的日子,比在前线还累,
每句话都得琢磨三分,
每个眼神都得防着五分。
但他知道,这是必须的,
就像当年在辎重营扛弹药,
哪怕被炸得浑身是血,
也得把弹药送到前线。
走到宿舍门口,他听见里头传来上海话的咳嗽——
是许保国,正在煤油灯下背《孙子兵法》。
牛新河笑了笑,推开门:
“保国,明日何总长来视察,
你把刺杀操演再练练,别给咱40师丢人。”
许保国抬头,镜片上蒙着层雾气:
“知道了,牛助教。”
熄灯号响时,牛新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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