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长克扣军饷,
老子让人把他绑在操场晒了三天,
末了问他知道错哪儿不,
龟儿子说‘弟兄们少吃两口没啥’——”
他突然冷笑,
“没啥?等他被弟兄们用草鞋抽的时候,
就知道啥叫‘没啥’了。”
下课铃响时,古之月摸着笔记本上的“智信仁严勇”,
听见徐天亮在耳边说:
“你刚才说的‘信’,
要是没粮食没枪,
光靠嘴皮子,弟兄们能信?
前年在淞沪,我亲眼看见周连长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伤兵,
自己啃树皮,后来全连宁可跟着他突围,也不缴械——”
他突然停住,望着张教育长走出教室的背影,低声说:
“可张将军那样的官,全中国能有几个?”
暮色漫进教室时,古之月看见校工在操场西北角烧纸钱,
火光映着天上的星子。
他摸出兜里的半块烧饼,掰成两半,递给徐天亮:
“刚在伙房看见的,王师傅说给咱留的。”
咬下一口,麦香里混着焦糊味,
像极了张将军在长沙训话时,
腰间挂着的那个豁口搪瓷缸里的麦糊。
远处传来熄灯号,却比往日拖得长,像段没唱完的挽歌。
徐天亮突然站起来,望着江面方向:
“过段时间灵柩该到了吧?”
风掀起他的制服领口,露出里面褪色的旧衬衫,
领口磨得发毛,却洗得发白。
古之月没说话,盯着操场上渐渐熄灭的火光,
忽然想起张将军说过的话:
“咱中国这么大,亡不了,
就因为有这些肯把命贴在国土上的汉子。”
他摸了摸袖口的墨渍,突然觉得那团黑,
像朵开在白制服上的花,血浇出来的花。
是夜,渝城的灯火比往日暗了三分。
较场口的烧饼摊收了锅,
王老汉对着嘉陵江方向鞠了三个躬,
炉灰里还埋着没烤完的饼子,
香气混着水汽,飘向看不见的远方。
英国领事馆的轿车再次驶过,
翻译望着窗外的点点烛火,轻声说:
“他们说,张将军的灵柩路过宜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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