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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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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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忽然问道，话声挟着浓厚的鼻音，伸手在她额前抹了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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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着那只被汗水腻得发明的掌心，轻快地笑了声，喘息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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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你晓得不，俺老板家里住的房子有电梯，方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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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有钱了，咱们也搬到那种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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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也笑了起来，喉管里如堵着团棉絮，沙哑地，沉闷地，连声应了几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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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艰难地将嫂子搁上床铺，身子便顺着床沿滑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手掌不住按压抖动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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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哽咽声自床榻升腾而起，飘散回荡在狭小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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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咱今晚别做饭了，你想吃点啥？我一会儿接小年顺道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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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冬仍坐在地面，脑袋微垂着，嗓音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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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管了！”嫂子抬手在她肩头推了一把，湿漉漉的手背蹭过她同样湿漉漉的皮肤：“你大哥一会儿就回来……你快走吧，主家晚上也等着吃饭呢，别耽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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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冬没有回头，只沉默地站起身，拖着步子踏出小巷，迈出家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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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乘坐电梯，摇摇晃晃地打开防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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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单薄的身影立在偌大的、空无一人的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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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晓得嫂子为什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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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亏欠她，觉得拖累她，也觉得自个儿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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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亦有相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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