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坐在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一颗心,也如泡在酸涩的海水中浮沉。
那双粗糙的、堆积着层迭褶皱的手掌大力地钳住她的腕子,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几乎乞求一般说道:
她似乎能觉察到他的生命力在缓慢地流逝,愈发靠近终点。
她如何能叫许童放弃。
可那些安慰的话语——那些隔靴搔痒的、浮于表面的言语,棉花似的堵在喉管中,几乎要叫她喘不上气。
她摸了摸许童的衣服:“你穿得太少了。”
陈冬静静望着他,半晌,轻声开口:“我很担心你。”
两人又陷入寂静的沉默中。
陈冬掏出一千块,往许童手中塞:“拿着,给爷爷买点营养品。好好吃饭,你要是先倒下了,爷爷怎么办?”
陈冬被他推上公交车,隔着玻璃窗,看着那个冲她微笑着挥手的少年。
她从布袋里取出那张传单,小心地展开。
华州技校夜校班开课啦!
……
街道两旁挂着高低的灯笼,孩童们戴着厚重的棉帽手套,嬉笑着,把炮仗在街边乱丢。
她立在那扇斑驳的、寂静的铁门外,发红的鼻尖轻抽了一下,麻利地撕下门框上覆着层薄灰的陈旧对联,踩着歪斜的破烂座椅,工工整整地将新对联贴在墙上。
她静静地端详着那扇重新焕发出生机的铁门。
门开了。
屋里的老头眼梢挂着慈祥的笑意,拎着条围巾追在他身后。
矮梯上的姑娘惊慌地抓住梯子,碗里的浆糊飞溅而出,正正好好淋了他满头满脸。
陈冬唇角轻翘起细微的弧度:
那句简短的祝福在空荡的楼道中回荡,卷起空灵的混响。
——万事如意。
她视线落在陈冬身上,当即大呼小叫起来:“我不是叫你加件外套再出门!瞧瞧冻成什么样了!”
“再晚人家就收摊啦。”陈冬脱下外套,钻进厨房洗了把手,熟练地操起擀面杖,将面团擀成一张张薄而匀称的面片。
陈冬的手与她姣好的面容全然不相称。是双极为粗糙、极为丑陋的,历经磨难的手掌。
生活的苦难碾压在她身上,留下星点的,无法被磨灭的刻印。
嫂子只好回过身,又拎起菜刀,咚咚地剁在菜板上,带着沉闷的怨气:“年轻时不注意,将来老了有你的罪受!你也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谁不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年里回不来了。”嫂子头也没抬,半张脸紧绷着,唇角紧抿:“工程款没结,你大哥天天追债,急得跟个陀螺一样打转。”
陈冬晓得自己说了错话,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低着头拼命地一张张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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