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你分明知道答案。”华严道。

须发苍苍的老者沉沉地颔首。

“本就没什么不同。”华严道，“尺度不一样而已。”

“自欺欺人。”

“本来，这世界的法则应当是万物平等自由，其余都交由天道。生生死死，往来开落，都不是生灵要考虑的问题。”

“你在此间，还不明白么？”华严抬手一挥，周遭莲华骤然暗淡，孟微之怀中的紫桐花皆枯萎败落。他与华严坐在平泉寺的后院，面前枯木逢春、繁叶簌簌。

“倒是这三千界中的神——不是指你，为这世界定下了另一个‘天道’。”华严笑道，“你明白自己原是世间第一人，这是好的；但是，有人却真将自己当做神明了。”

“你也是这世间第一个‘神’。”华严伸手点向他，“你是因为苍生而成为‘神’的，而不是因为你是神便要救苍生。这个字，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一份标识——你不老不死无本无心，要忍受千万年痛苦，在无知觉中做华严在这三千界的化身。而剥离这一字，你还是你，你有你自己修出的七魄，有爱恨怨憎恶，有凡人可以享有的一切。”

他想说些什么，一开口，一滴泪先坠了下来。

“若你还能凭理智稳天地、救苍生，那便是神格。”华严看向庭前，“若天地与一人不可皆全，那你便要抉择。”

“倘若你决心要为一人同这天地间被神所建立起的纲常相抗，那便舍弃神格、翻覆天地，不再做这天地共主。这对你而言不过时一念之间，这三千世界都将不复存在。”

“可你会挣扎。”华严看向他，“你只是我们的投射，故而做不到同天地共不仁。”

“你是真慈悲！”华严忽而大笑起来，“我们隔镜观此间，看到你为阻止雨渐毁天灭地而大动干戈。可你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是你们挑唆的。”

真正的天道。

“就如这三千界对你们而言一样？”

“往后也不会……”

孟微之提着洛泽，转身就走。空荡的天王殿中没用造像也没有江南树，他每一步都觉得脚下踩空，终于在华严的一句喃喃轻语后回了头。

孟微之皱紧了眉头，而眼中那老者已经模糊。

“他在哪里——你在哪里见过他！”

作者有话说

这个道就得这么论爽啊！！！

境中你我

他想干什么！

玄门之内都是心之所向。

“让我找到他。”孟微之在心中默念，“如果他在这里，只要他在这里，就让我找到他！”

可他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