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袍少年闭目不言。
“究竟什么情况?!”
“雨渐有齐天之力,能剖神魂。”南乡子道,“都不中用,还得靠咱们。”
越过凌绝台,能望见大罗天火光冲天,在火海中沉浮着灿金的殿阁歇山。灵波冲荡,电闪雷鸣,两边显然僵持不下,南乡子颇有些紧张地握紧了剑柄,将手按向眉心。
轰然的巨响不绝于耳,仿佛下一刻天塌地灭。
而后,大雨瓢泼落下。
“回去。”他翩然落地,瞬目向雨渐,抬手要起封印。
数百尺外,阿难紧盯着她,手按心魂处,吐了一大口血。
“别多言了,回去吧。”孟微之道,“我有话要同他讲。”
阿难依旧笑着,缓缓在残留的阵中坐下。他似乎已经很坦然,目光落在顾仙山内重新缭绕起来的云雾上,又瞥了眼一旁看热闹的雨渐,最终弯着眼看向孟微之。
“阿难。”孟微之道,“我问你,你为何……”
“还是说,你打算再让我去守玄门?”
宇宙是变动不居的宇宙,而苍梧今后将会是万古的荒原。
而初听此言的迦耶并未立即理解其中意味。他只是定定地坐着,如河流般蜿蜒着的血水自一座新生的山底淌出来,染红了他重叠的衣摆。那座“山”由通天高塔的废墟与无数身首异处的尸首堆成,遮天蔽日,能让一个神明在其面前显得无比渺小。
一句话将迦耶拽回腥风呼啸的苍梧之野。他仰头看向初元——奇怪,都说天地共主点化诸神,他却对面前的神尊没有任何印象。
“如此,就要杀千万凡人?”
“还轮不着你替天行道。”
“若之后他们果真要裂天,你补天便是,顺遂自然而为,是做神的本分。”他道,“以己之身,随意插手他人的因果,造成怨鬼无数——如此荒唐,我难道不曾教诲你吗?”
迦耶握着双拳,闭上了眼。
夏天将至。
但他们都死绝了。
“大天尊,我只是想问问,”他向着初元的背影喊道,“你果真无情无心吗?倘若是你,或是别人,便会留着一个祸根、时时亡羊补牢,而后永远不得解脱吗!”
“会。”
等到双眼重新能视物,他惊觉自己早已不在苍梧——天高云淡,自己坐在无边的浅水中,水中倒映长天,如同一块镜面。
说是“门”或许不太恰当——它只有“门框”,其中空空荡荡,映着远处的水天之色。迦耶走近那顶天立地的“门”,将手伸过去,眼睁睁地瞧见自己的指节没入了一片虚空、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