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玕的手一顿,颇有些困惑皱了皱眉,低声地道:“他受仙人指路,我们儿孙却没那福气——我从未修道,还娶过婆姨,可惜我妻前年难产大去了。”
一回眼,就见江南树站在身后。孟微之还没说话,手里的东西便被接了过去,发顶还挨人揉了一下。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却道不分明那点心悸究竟来源于何,便随便找了话来说:“琅玕同以前实在不大一样了。”
“那是自然。”孟微之跟在他后边,朝后院走去,“于你我而言才过了几日,一个小孩子变成了而立之年的青年。我同凡人交往不多,眼见如此,倒也有些惊奇。”
“你——”
他竟没节外生枝,拎着筐子往旁边一撂,开始在里边翻翻找找。孟微之怎会察觉不出他神色有异,也在他身侧蹲下,默了片刻,道:“方才的事,你不做了?”
孟微之身子微倾,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
这老家伙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还顶着这么一张少年脸皮,好像是故意要人坐立难安。江南树同他从吴郡走出,入南海、过苍梧,并肩交谈时不觉如何,只要一静下来,眼前人便又变成人间不敢供的开天神尊,变成他遥望过的影子。
他唯一的神。
亘古的鸿蒙都错过了,他不敢说自己认得初元,只敢道认得一个入凡落定的凡人孟微之。他向来认为,孟微之能为他留心上一寸,大概也就是出于对继任者的厚望,与当年无力回天的愧疚。
江南树呼出一口气,手中卸下力。
他伸出手,揽过孟微之另一侧肩头,同他紧挨在一起。孟微之似乎也愣了一下,伸手搂住在他的腰际,后脑枕在他肩头,又轻又长地叹了口气。若从背后看,二人倒真像是一对少小相识的爱侣,自然又随意地靠在一处。
生命中很少有这样平静的时刻,他盼着时间能为此间停留,故而闭目不动,幻想着一切停滞。可孟微之的声音在耳边显得有点黏糊,低低地混成这样一句:“陈丹迟在试我们呢。他想看我们会不会术法,故意在这深秋让我们种菜籽。”
“种吧。”孟微之道,“反正没什么事。”
他一想到之后的事就烦闷,干脆不去多思量。秋日午后的太阳很好,他窝在人怀里,很轻易地就入了梦。
他恍惚间在花前停了很久,而那略施小计赚他驻足的人在香雪雨中,身影有些模糊。待到长风一过、衣襟飞动,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面目——昔日少年神明的脸转瞬既逝,千年魔生得昳丽张扬,神情却柔和悲戚,朝他定定地望着,却迟迟不愿过来。
日色猛地沉下去。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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