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破开天地门,纵身入其中,只觉得仙根再一刺痛。那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先着了地。
寒光骤闪,他顿时警醒,低头瞥见颈侧附着一弯银刃。
小神君鬓角直冒冷汗,手中却紧握着银刃,断断续续道:“我殿神君有请,仙尊请,还请随我回大罗天!”
孟如海忽而释怀地笑起来。万年未曾动斗术,而此刻他望着子慕,抬手去触那银刃,指尖霎那间被灵焰包裹,光耀之间锐气凌人。
陈丹迟已经很老了。这一日他方睁眼,看到一片干枯纤薄的落叶飘到桌案前,而后佣人叩门道,有人来见。
陈宅之中,祠堂当户。一开门,只看见一个少年人挑着一肩担子,身着青黛麻衣,沉默地站在那里。他身后站着一个人,形貌昳丽,却裹着洗旧的素服,没形没款地道:“你就是陈家二叔?”
陈丹迟有点吃力抬眼地看他。
“平泉寺,这十九年来,一直是吴郡陈氏代管。”面前少年开口,一双赤金的眼瞳叫陈丹迟看得一怔,“我们自南海万里长沙来,奉救苦仙尊梦中之托,来自重开此寺、重尊新神。”
“此事或许不妥……”
家主年逾古稀,行动不便,竟要亲自为这两个南海人开平泉寺。
只是略施术法,孟微之和江南树这两人,就好像从未在吴郡出现过。
山门一开,满庭落叶乍被风卷起,在空中打着赤黄相间的旋。孟微之踩过枯叶,又沾了满身秋色,抬眼向上看去,只见灿阳之下“天王殿”三字已然斑驳,旁侧生出一个家燕的巢穴。
岁月真可欺。
“之后要多劳二位道人费心供奉。”陈丹迟拱手道,“保我吴郡,风调雨顺、福生无量。”
“是!”
“秋寒侵体,可否康健?”
等到庭中落叶被扫开,江南树将琅玕送出去了,回眼看见天王殿中点上了灯。孟微之不知何时爬到了梁上,正在修补那屋顶的裂缝,看着很是心无旁骛。
木石质,素白袍,手持枝。
他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孟微之仿佛是故意不看他,许久才垂眼望下来,伸手向江南树要浆糊。
我所求
以往是漠然、最坦荡、最无情的那一个,此时却不厌其烦地带着无限的珍重与谨慎,在他面前不断询问着相似的问题,好像在无意识地求那一句承诺:
江南树自认为有情于此人,且是不顾神格、一往情深,可他从未想过自己同初元间会有“情”一字。揣着自己的心,他暗自思量过的唯一达意之事,就是剖神魂、归原主,让他心中唯一的真神明能不待于任何事物,千年万岁独步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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