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怀中人似乎难以置信地化成了一个石人，半晌，他用力地回抱过来，好像要哭，将脸埋在了孟微之的肩头。

作者有话说

群玉山头月下逢

孟微之答不出来。

“对不起。”他轻声道，“我忍不住”

他看着江南树，半晌，道：“你这地方甚好，先在此住上一阵吧。”

山顶静室午夜风凉，孟微之在木榻上惊醒，本能地摸向腰后。洛泽剑化作的唢呐还别在此间，他本来摸着了就安心，此时却仍隐隐觉得惴惴。

外头林木在风中簌簌地响。

那崖坪上有两个人影。

大晚上的，有谁非见不可。

生灭间，他破空飞身到近前，反手出剑，挥袖将江南树对面那人的斗篷挑落在地。

居然是孟如海。

“大天尊罚我百年不上天庭。”孟如海低眉行礼道，“如今天庭之事，小仙一概不知。”

“我以为，有些事还是不要藏了。”孟如海抬起眼来，沉静地看向孟微之，“南海百年的罚，我归去后自当领受；今日既然来此，得见大天尊，我便向你和盘托出。”

“江桐之事，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他对孟如海道，“为何要藏？为何不向我说分明？”

“我已说过，此事并无证据。”

他在孟微之近前站定，心脏狂跳，不敢看神尊少年面目间无波澜的眼，却仍尽力平稳着声色道：“若将焉阙换成江桐，大天尊还能如此坦然地看待那件旧事吗？”

“你且闭嘴。”孟如海回头斥了一句。

“凡人都知道，事关心则痛之切。”他道，“大天尊，得罪了。”

孟微之毫无防备，只觉得一瞬间坠落千尺，睁眼时双脚依然踏在地上。日光刺目，他抬眼就看见了四面高大的菩提树。

心中腾起预感，他找准了孟如海道场法坛的方向，拔腿就向那处奔去。树影掠过，光尘摇曳，他一路穿过葱葱丰草，直至那处开阔的所在——菩提坛上空空荡荡，他目光下落，便看到那坛下石阶旁坐着一人，肩头白衣落，膝下春草生。

石阶上的人没有反应，并未听到他说话。这个梦阵与苍梧那一个同样粗陋，只能映射设镇人所持有的记忆，入阵者只可旁观。

那顽石质难琢，他刻了许久，也只留下些浅浅的痕迹。

他压着些情绪，虚捧过那方顽石，抬眸时与自己当年的造物目光相接。孟微之一时失神，对方却未看见他，只是注视着那顽石上模糊的面目，咬着牙又凿下一道。

“江桐，”身后有人道，“你刻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