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孟微之垂下眼，轻叹一声。

庭院中的白玉兰几乎落尽。他立在栏杆前，望见落满玉阶的花瓣在穿堂风中颤动，那落花骤而随风旋起，铺盖檐上，厚积如雪。

“我说过，不想管。”

“救苦因焉阙之事犯错，我罚他人间百年不得上天庭，言出必行，他不必来见我。”孟微之道，“且让他继续盯着浮舟吧。”

他倒也言出必行，果真不仁。

他同江南树垂足坐在潭旁，望着水中盈盈日光。

“眼不见，心可观。”成禄笑起来，“自有神体以来，我便目盲，知道的却要比不少耳聪目明之神都多，你可莫要看不起我。”

“就说在南海之事。”成禄将潭沿一拍，“其实诸天仙神都知道，那天裂并非焉阙所为。那焉阙神君大概意欲补天裂，是被天裂所生的风雷击散魂魄而陨落，心有不甘，再世成魔。”

“这事就是旁人不知晓的了。”成禄又一笑，“说与你，是想提醒于你，以免好不容易得来的帮手又没了——南海天裂，原是一个局，焉阙不过是一个牺牲。此局意在诱一神深入，此神为补天裂入局时南海便被封锁，在其中遭八面截杀。他勉力相抗，散尽神力补足天裂，最终落得魂飞魄散，大天尊想救都没救回来啊。”

“那神明，”他道，“可是江桐？”

“他们。”

二人一惊，同时回身。江南树未来得及封上神魂，只觉周身微颤，抬眼就看到了孟微之的脸。

入苍梧

孟微之没有回应，抬手落在江南树肩头。

凡人有“移情”之说，讲的是睹新人念故人，将无奈亏欠等诸多情愫稍加移放，只凭心念一动时辨出的三分肖像。

足以使孟微之在漫长无目的生命中空出一弹指的时间，用来到达一个非去不可的地方，做一件成人之美的事。

成禄方要说话，风声微动，耳边身侧气息倏然消失。

“你究竟在避什么？”

眼前是无尽的覆雪荒原。与天极不同，此地一马平川、并无雪山深谷，且阴风怒号、日月不显，尽为寒冬景象。

“也是，你点化千百神明，哪有功夫管这样的小事。”江南树走在他身后，低下头笑了笑，“枉死也好，‘他们’也好，千年一过斯人已逝，与其再搅动风云，不若此时天地安稳……”

孟微之转过身，打断了他。

江南树一怔。

斯人已逝。

在和浦，浮舟所言不假。

三千年一过，先前的天地共主早已自知不过众生中的一个，无法改变因果，更无法做到真正的从心所欲。且不说天地不仁，他如今神魂破碎，早已不能挥手化神，而之所以失散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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