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但诸将商议后，孟汀与纥干一致认为苦久守的是城中人。将时日拖长，能减少将士折损，更有可能使得云中不攻自破。

就算他割下孟扶桑的首级，就算他是西羌第一的镇北大元帅，对上豫军，他也无胜算。

林霁华开口。

“他大错特错。”孟汀笑道。

土默川营帐中。

李正德勉强坐住，笑着看李鉴。

“你为了大豫天子位，害的也不只是我一个。”李鉴淡声道，“所以，我要把你押送回长安，将你在万民面前以国法处死。”

“对啊，那又如何？”李鉴笑道，“可是大哥，你现在现在这幅样子，真是让我仇恨不起来啊。”

“你配让我恨吗？”

李正德被他吼得一怔，不多时便回过神来。李鉴已起身越过他，他正要对着人破口大骂，李鉴轻轻飘了一句：

你只记得那场火吞噬你本可拥有的一切，却忘记有人自那火里将你捞出、让你复生。你看错了上天落到你头上的剑，误以为灭去那个将你带入另一道命途的人，就能豁然开朗。

他蓦然失了声。回眼一看，一个比丘站在他身后，以指尖按住他后颈穴位。

“殿下。”

“你我曾过同一场火。”他道，“我从未拿起，你不如也放下吧。”

是夜，李正德被人摇醒。

“殿下，我来放你走。”那年轻人小声说着蹩脚的官话，“你听我说，朝着大青山跑，一直向西边，再也不要回来。”

半晌，他问：“怎么走？”

他撑着身子，滚身没入月色中。地上积雪很厚，空中还在飞白，他一瘸一拐地走，等肢体已经麻木，开始咬牙快跑起来。

冷气涌入他肺中，他觉得无比眩晕，风声都死寂，身后有人追出来。李正德不在乎了，一切颠倒旋转，他一面跑着一面仰天大笑起来，直到飞箭贯穿胸膛。

林霁华手中弓弦还在颤。她看着李正德扑在雪里，缓缓放下弓，按剑向他走去。两侧士卒都没有跟上她，她快行到李正德身侧，踏上那一小片被染红的雪，蹲下身。

李正德伸手抓住她。她一惊，反手要拔剑，且听到李正德断续的抽气声——这伤势不是她一箭就能射出来的。

“林将军。”李正德低声道，“我活不了，不如给我个痛快。”

“林将军方才一箭甚好，不逊于当年百步穿杨。”李正德声音弱下去，“让我看看剑法可似当年，好不好？”

身后人都退开。她将李正德拉起来，扶着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低声问她孩子取何名、是男是女，林霁华没有再答话。二人被笼在月色雪色中，她抽剑出鞘，只感到一滴泪坠到自己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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