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样想就好。”
“本王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李正德低声道,“国丧一结束,我便迎你入府。”
“不想了。”霁华封了他的话,又抬手扯下腰间佩剑,推进李正德怀中。李正德目中晦明难见,指尖搭上她的腕骨,用力紧了紧。
“明日便是上元了。”秦镜如道。
江陵到长安,山行水逝,终至此日。
“夫子已经交代过了,你跟着我便是。”李鉴道,“旧例中允许督军带刀剑入禁奏事,让阿烨跟着我方便些。”
李鉴知道秦烨为何感到不安。端王党羽满朝,而今忽然退而弃逐鹿,实乃引而不发,足够令人震惊了。细细想来倒也无说不通处,毕竟站在李鉴这一侧的孟汀在京畿兵权最重,压倒端王绝非难事。而他孑然一身,权重欲寡,没什么僭越的动机。看来,此人便是先帝走得最险也最得意的那步棋。
“算计什么呢。”秦烨轻拍了一他的肩,递过来一个青瓷盏。李鉴还未反应过来,应了一声,接过来就喝。那辛辣温烫的酒液刹那间漫过喉头,却偏偏不呛人,他将盏子当啷一放,一面寻茶水一面掉眼泪:“秦镜如,你给我灌的什么?!”
“谁说我喝不惯的。”李鉴饮了茶水,偏将盏子往秦烨那里推,垂眸笑道,“将进酒,径须沽取对君酌!”
他自己这几日夜里守着李鉴,平日强打起十二分精神,如今将心一放,便觉得有些昏昏。明明没饮几杯酒,他却抱着小袖炉,依靠在榻边睡过去了。
李鉴没影了。
今夜正月十四夜,本是应有花灯游会,因国丧而取消了。但诸佛寺有“燃灯礼佛”之仪礼,先帝曾下令其不为天潢贵胄、帝王将相所节制,故此夜依旧可张灯。
李鉴轻笑道:“盛世朗朗,何来诸暗?”
这人是孟汀的,已经跟了他一路。既到了大相国寺,便也不需要此人再送了。
上元之前,他将步向一片不真实的虚空。平静如死寂,却又暗潮汹涌。无数人作为先帝手下棋子,已为他铺平了道路。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将这条路走完。每一步都要在谋划之内,倘若一着不慎,将满盘皆输。
外人不知,先帝的灵柩就停在普明殿。
“殿下。”小沙弥手捧那两份物件,对他道,“接旨罢。”
外头寒鸦叫了数声。小沙弥俯身将那诏书与布囊置于他身侧,提灯施礼,轻捷地转身闭门而离去。
剑锋铮鸣。他信手挑开那布囊,独属于传国玉玺的光泽便淌入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