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尖锐的鸣笛与警报,划过大而破碎的夜,空气里弥漫着焦臭。
大抵那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喧哗平息,城中又是死一般的寂静,防空壕里伛偻提携都向上爬去。天脚的纤月成了只钩子,又像玻璃片上的霜花。
宋希微忙着登记运走的书籍类别,钢笔呛了墨,他便抬腕来甩,边甩边道:“都十二月份了,鬼子还打不打了?等着我们请吃年夜饭呢。”陈撇咄了一声,道:“你还盼着打仗?南京城里还有三四十万人,平民安全区都容不下,一会枪子儿可不长眼。”
“我打个电话去。”他道,“要一刻钟。”
他想找宋希濂,他那有直通电话线,用不着交换局人工接线。
“你好,电话交换局兼立南京军区通讯部。”那头人的声音很耳熟,带着点倦意,“接哪里?”
李晏一个人坐在接线台旁,听到宋希微带着笑意的言语,指尖掐紧了掌心。他右腿中枪,本以为好透了,一入冬又翻来覆去地疼,只得留在通讯部。手边的窗开得很小,隐约能看见外边有同事练枪,还有一队队人马向中华门开过去,布鞋踩地的声响沉闷而单薄。
“战况如何?”
“阿晏如何?”
“我想见你。”
“李晏,你在南京还有亲戚吗?”葛菁看他走得急,在后边喊。他回了句“有眷属”,拖着伤腿出去了。
宋希微以为李晏那出了事,心揪了揪。他招呼身后等着的学生赶紧占线,扯松领口的围巾,去那贴满烟草广告的巷口取自行车。身后有谁踉踉跄跄地跑着,他不经意地回头,就被李晏救命稻草似地拉住袖口,将他拥到怀中。
“我从不当先生的话是玩笑。”李晏凑在他耳尖旁道,“你喊疼时,我还不是要得轻一些了。”
少年那颗朱砂痣又明艳了几分。
第二日宋希微到图书馆时,陈撇正撅着屁股在一堆书稿里翻找什么,也没怪他迟来,就招呼道:“希微,快过来看看,这东西你熟。”
他拿了几张看过,没找到秋海棠,倒是找到了三变的蝶恋花。迟早得逼李晏唱这首,他这么想着。
远处一声轰响,恰似七七事变那日的惊雷。
“你你听见那甚么,炮声?”
门被撞开,胡三更跑进来,差点绊了一脚,宽檐帽歪了:“老院长,宋先生,快撤吧!中华门给炸了,日本人和第28师在火并,二位快去渡轮那厢,中央大学的教员都上船了,就你们找不见人。”
“您不知道。”胡三更帮着宋希微将木箱抬起来,三人卯足劲向外冲去,“这叫背水一战,唐司令的指示!等渡轮撤了,挹江门就要关上,谁都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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